其間侍應生的遮掩,向門口跑去。
剛踏出門,樹影底下一晃,急急往外躲。
“沈晚欲,你站住。”
那道倉皇的背影堪堪停住腳步。
“轉過來。”
孟亦舟一步一步朝那邊走,沈晚欲扯了下書包帶子,轉過身,手裡拿著初中數學的輔導教材。
孟亦舟走到沈晚欲跟前:“你跑什麼?”
自從知道了沈晚欲的身世,孟亦舟就收斂了那副‘不把全世界放在眼裡’的樣子,他不再懇請沈晚欲陪他出席任何讓他感到不安的場合,除非他自己願意。
一個半小時前。
沈晚欲在學校裡碰到李翹,李翹吆喝了一幫兄弟,正準備去打籃球,見了熟人,不免要停下來聊幾句,李翹的思維一向發散得很厲害,他提到了“孟亦舟沒空”“今天他二叔訂婚”“孟家人脈廣,各界名流都會參宴,連江月雯家都會去吧”。
“江月雯”這三個字觸發了某種記憶地圖,沈晚欲在腦中搜索孟亦舟的人際關係網,猛然想起來江月雯是孟亦舟的前女友。
坐上公交車,停經了五六個站,沈晚欲卻一直在走神,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烈,終點站的廣播聲響起,他愣怔著跟著擁擠的人潮下了車。
本來都快到小區樓底下了,沈晚欲突然轉身,跑回了站台。
他坐上方向完全相反的公交車,一個小時後,到了滄浪園。
他知道這樣的場合,他不適合出現。
可他沒辦法,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孟亦舟一麵。
沈晚欲站在那棵榕樹底下,看著露台上十分登對的華衣男女,看他們說笑,聊天,看了將近一個小時。
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孟亦舟在嘈雜中問沈晚欲:“來了多久?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給你發信息你也不回。”
沈晚欲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孟亦舟去拉沈晚欲的手,滄浪園內音樂震天,賓客談笑聲就在不遠處,沈晚欲怕被人撞見,要往後退。孟亦舟卻突然把沈晚欲推進濃綠的樹叢裡,一手掐住他的腰,一手攬住他的背,將他困死在身前。
“為什麼不高興?”孟亦舟盯著沈晚欲,柔聲問。
沈晚欲垂首,目光落在孟亦舟的領結上,睫毛不自覺地抖了抖,然後搖頭否認道:“我沒有。”
“眨眼乾什麼”,孟亦舟說,“你知不知道,你一說謊就眨眼。”
這種事時刻被人拿捏的感覺其實很不好受,就像不著一縷,孟亦舟總是很輕易就看穿他的心。
孟亦舟順著這位置抬頭往上看,視線恰好對上了那個露台。露台周圍沒有遮擋物,站在這裡,能將其上發生的一切儘攬眼底。
“沈晚欲,”孟亦舟叫他,“看著我。”
沈晚欲抬起眸子,心虛地對上孟亦舟視線。一雙又大又圓的綠眼睛,眼尾上挑,泛著紅,像一隻劫後餘生的小鹿。
看得人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