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喂我。”
孟亦舟故意裝沒聽見,手臂一鬆,粉色新鮮的蝦仁掉進他碗裡。
沈晚欲抬起帶著透明手套的雙手,無辜地笑了笑:“手上都是油,筷子都捏不穩。”
他張開嘴巴,往前湊了湊,乖乖地等著投喂。
流動的霓虹從窗戶投射進來打在沈晚欲的側臉上,孟亦舟垂眼看了會兒那微微開啟的嘴唇,心頭一動,從碗裡夾起蝦仁,喂到他嘴邊。
甜,特彆甜,滋滋地潤到了心窩裡。
沈晚欲嚼了兩口,突然說:“孟亦舟,過了今晚十二點就是新年了。”
“所以呢?”孟亦舟把盤子裡剝好的蟹黃分成兩份,把多的那份順著桌沿推去沈晚欲麵前。
沈晚欲伸著頸抬起臉頰,雙眼亮晶晶的:“我們一起跨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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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停車場後麵有一大片空地,跨年搞得很神秘,沈晚欲自己先下去,隔了半個多小時,他才電話給孟亦舟。
“看見我擺的指示牌了嗎?”沈晚欲說,“你順著往前走就行了。”
所謂指示牌就是一塊塊大石頭,表麵用記號筆標了箭頭指向。
孟亦舟左手抬著電話,按照石塊上的指示方向走,四周烏漆嘛黑,借著昏暗的路燈隱約能看見雛形,他按最後一塊指示踏上了一級台階,正對白牆的位置。
“沒石子了,”孟亦舟駐足,站在黑夜裡說。
那頭沈晚欲笑笑:“等我一分鐘,有個禮物要送你”
電話切斷,下一瞬,一束巨大的白光照亮了孟亦舟,他轉過身去,看見對麵搭起了幕布,借用光影重塑的畫麵一幀幀清晰浮現。
孟亦舟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他真正意義上的處女作——《最好的債》。
剪輯過的片子,從片頭到片尾隻有三分鐘,那些電影畫麵帶著泛黃的膠片感,令人眩暈。
垂在身側的手緩慢攥緊,潮汐在心頭湧動,孟亦舟強壓著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像是回到了威尼斯電影節頒獎那天,他帶著腿傷坐在電視機前,聽到主持人念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鏡頭直擊靈魂,身體裡住著少年和猛虎,他是創造奇跡的那個人。希望他在電影世界裡遨遊,永遠年輕,永遠自由。金獅獎獻給中國導演——孟亦舟。”
話音落,一束束禮花飛躥上天,轟然炸響,燦爛的煙火一簇簇散開,占據了大半個墨藍色的天際。
抬起臉頰,牆壁上晃動的投影畫麵在黑夜中閃爍,不遠處的沈晚欲逆著光,他放下藍牙話筒,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
孟亦舟屏住呼吸,喉結小幅度地上下滾動,睫毛顫抖,他的目光從下往上,經過那座曾經碎成兩半如今修複得看不出一絲裂紋的金獅獎,再移到滿目溫柔的沈晚欲臉上。
“這獎杯你從哪找到的?”他記得那天砸斷以後他就走了,獎杯也不知所蹤了。
“在楚洋那,”沈晚欲說,“他說這是你第一座獎杯,很有意義,就幫你留著。”
“現在,”沈晚欲將金獅獎放去他手裡,“物歸原主了。”
孟亦舟接過去,中間那條裂縫當真一點都瞧不出來了,他垂著腦袋,鴉羽般的睫毛擋住他微紅的眼睛,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沈晚欲忽然仰起臉頰,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