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生氣。”
李翹沒想過梁斌會這麼正兒八經的跟他解釋,他挺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說:“沒生氣。”
“那你老看我乾嘛?”梁斌沒轉頭,唇邊卻露出些許笑意。
“也沒看你。”
梁斌還是笑,李翹輕咳一聲,稍顯僵硬的轉移話題:“等會兒要見了流星,想好許什麼願望沒?”
“你還信這個?”
那雙眼睛太亮了,黑夜裡也如墜繁星。看得李翹移不開視線:“來都來了,不許一個說不過去吧。”
梁斌聽得搖頭輕笑,笑完了他才說:“我沒有願望。”
李翹說:“我不信。人嘛,是欲望的載體,求財求愛求快樂,總有所求吧。”
“那你說說你想求什麼?”
李翹兩隻手枕在腦袋後麵,他躺著翹起二郎腿思考,說實話,他的人生自小就一帆風順,沒吃過苦也沒挨過窮,連在愛裡都沒多少不儘人意,上天待他很不薄了。
但李翹今晚異常想要探尋梁斌的內心,於是配合著他說:“就求一生儘是得意時,老來也懷少年心。“
“我說完了,”李翹用手肘搗了搗梁斌,“說說你的唄。”
梁斌仍然保持著望著天際的姿勢,他的睫毛很長,擋住了他眼底的些許情緒,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以前許過願,隻是沒實現。”
梁斌輕輕一笑,笑容裡夾雜著散不去的苦澀。
李翹隻覺心頭一酸,像是舍不得看到梁斌這模樣似的。他輕聲問:“什麼願望啊?”
“有興趣聽個故事嗎?”
不知道為什麼,梁斌這句話才說出口,李翹心裡就咯噔一下,仿佛有了某種預感,他已經感到了緊張。
李翹點了點頭,等著他往下講。
“我心裡有一個很喜歡的人,我想要和他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麼,他走的時候甚至沒跟我說一句再見,我追到機場,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找不到他乘坐的飛機,隻能看著那些飛機一架一架的飛走,但是到了最後,我還是沒能見到他。”
“七年前我確實有所求,但是時過境遷,我明白了太貪心隻會得不償失,“梁斌終於轉過臉,他坐起身,側過頭看著李翹,“能有這樣的一個夜晚,就已經很好很好了,我沒有更多想要得到的。”
周圍有車燈投射進來,光點忽明忽暗,麵對近在咫尺的梁斌,李翹有些回不過神,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一刹那,他察覺到在梁斌深深地看向他時,他的心跳嗖得加快了,快得就像要跳出嗓子眼。
那天晚上不清不楚的那個“我”字,李翹聽懂了,他後來把喝得爛醉的梁斌背回酒店,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從小到大,李翹交往的都是女孩子,他也確信自己不是同性戀。
可是梁斌於他而言很不一樣,不是家世對等而在一起玩的哥們,也不是因利益而聚的酒肉朋友,梁斌很純粹,他喜歡戲就拍戲,哪怕這出戲冷到無人知曉,他也會用最認真的態度去對待,表麵上看起來不冷不淡的一個人,骨子裡卻很溫柔,他不會因為你有錢而恭維你,也不是因為你貧窮看不起你,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平等的。
這樣的人,相處得越久,越容易發現他身上的閃光點。
李翹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那樣一顆真心,也不確定他到底能不能真的接受一個男人,所以他逃跑了,這一跑就是七年,他嘗試斷絕跟梁斌一切的聯係,也嘗試著開始彆的戀愛,可午夜夢回,他總是會想起那晚大排檔,梁斌喝醉了,在他耳邊說的那個輕飄飄的“我”字。
牡丹亭裡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