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今形勢不明,裡麵恐有埋伏,還是奴才先進去探探路,您和小主跟在身後吧。”
“也好。”
康熙點了點頭,遂聽從曹寅的話,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曹寅和納蘭容若相互對視一眼,握了握手中的佩刀,就將侍衛們分為兩路一左一右地貼著大門進入了景祺閣。
然而前院卻是靜悄悄、空空蕩蕩的,除了屋簷下的紅木花架上排放了幾盆花卉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晴嫣一眼就看到這幾盆花卉,恰好是那天下午在禦花園裡被張天喜送來的番柿、番椒和向陽花,葉片嫩綠,顯然是被照料地很好,還能夠透過葉片,看到露在花盆表麵的濕漉漉黑棕色泥土,顯然是今早上剛剛被澆過水。
但此時無人有額外的注意力顧忌這些。
曹寅和納蘭容若帶著侍衛們又徑直趕往景祺閣後院,康熙和晴嫣、梁九功也緊隨其後。
剛剛踏入後院,康熙就瞳孔一縮,看到自己兩個如今加起來才六歲的兒子,被白色手絹塞著嘴。
兩隻小手用白色汗巾緊緊裹著綁在胸前,腋下還各自被一根繩子從胸前穿過,懸空吊在二層閣樓的紅色柱子上。
順著視線繼續往上看,還能夠明顯看出來這兩根繩子其實是一根粗繩子被分成了兩股,這“繩子”也不是普通的繩子,倒像是被人用拆卸下來的青白色床幔慢慢揉搓了好些天粗濫製成的。
“保清,保成。”晴嫣被這一幕嚇得直接當眾喊出了聲,正想衝上去,就被康熙給伸手攔住了。
歹人還未露麵,這般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搞不好會壞事兒。
兩個孩子被綁在一起,看到晴嫣和他們的汗阿瑪來了,能看出來他們想喊,但是嘴巴被堵著,隻能流著眼淚晃了晃身子,胤礽頭頂小揪揪上的金鈴鐺就響起來了清脆的聲音。
“彆動!”康熙大喊道。
那繩子剛好繞過了閣樓上的木質欄杆,他們兄弟倆每晃動一下,繩子就和欄杆摩擦一次,已經能夠看到繩子邊緣已經破損了一層了。
看著這一幕他內心宛如被針紮般的疼,兩個兒子都是被金尊玉貴養著,哪兒遭過這種罪?
如今他們還距離地麵有五、六米那般高,倘若因為他們倆的晃動將這繩子給磨斷了,那摔下來很大可能就會喪命了!
“保清、保成乖乖聽話,彆動,我馬上就來救你們啊。”
這般對待兩個小團子,晴嫣此時簡直想宰了這背後之人的心都有了,用儘全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邊說邊快速掃視著周邊的擺設,看看有沒有能夠用的上可以借力的東西。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嗓子粗啞難聽宛如公鴨子的聲音從閣樓上傳了下來。
“呦,韃子皇帝終於趕來了?”八、九個穿著普通太監藍色布袍的男人從紅漆柱子後麵慢慢走出來。
“爾等簡直膽大包天,是想要被淩遲處死嗎?”梁九功高聲大喊道。
臭蟲終於露麵了,康熙眯著眼睛看著上方幾人,聲音含冰:“你們是哪一方的勢力?九族都不想活了嗎”
“我呸,你管老子們是哪股勢力呢?”
領頭的太監朝著旁邊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繼續說道:“你奶奶個熊的,老子們各個都是好漢,能夠有膽兒辦這事壓根兒就沒想著能夠活下去。”
“皇天在上,今日倘若能夠一舉滅了這韃子皇帝的四個兒子,即便你這些爺爺們上天了,也會好好在天上看著你們這群奪取漢人江山的蠻夷們會不會就此絕種。”首領太監邊說邊打算去割上方的大繩,大繩一斷,兩個孩子勢必會一起瞬間滑落。
“你先等等,這麼著急乾嘛,這人還都沒到齊呢。”一個溫柔的女聲踩著階梯一步一步上樓,漸漸身影顯露在人前。
正是被安嬤嬤攙扶著站在木質欄杆後麵的建寧公主,她仍舊穿著一身繡有菊花紋飾的銀白色旗裝,隻不過胸前那個原本用金線繡製的“貓爪印”已經變成了鮮紅色。
“玄燁你好大的威風啊,姑姑一家六口,因為你死了五個,如今你竟然還想要滅了姑姑的九族?”
“九族啊!那麼豈不是整個愛新覺羅家包括你都要死絕了啊?”建寧公主將捏著手絹微微遮住嘴,笑的一臉溫婉,但是這話音卻是聽著刺耳極了。
這樣子的她,讓晴嫣再也生不出半點幾日前初次在禦花園裡見她時有種麵如觀音,視之可親的感覺了。
“小姑姑你這是何意?”康熙放在身側的雙拳緊握,手掌心掐出了血,目眥儘裂地看著樓上的女子。
“噓~”建寧將帶著長長鎏金指甲套的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康熙噤聲。
“玄燁你等等啊,不急啊,等你的好皇瑪嬤趕來了,我就讓你聽聽你這倆寶貝兒子的哭聲,你看看他們都被嚇哭了呢。”建寧公主伸著手指微微彎腰撫摸保清的臉,手指剛伸到保清側臉上,就被保清用腦袋狠狠地撞到了旁邊。
“嗬嗬~這還是頭小犟驢子呢?”
“瞅瞅看,他們多可愛啊。”
“而且他們倆今日還穿了給你祝壽的紅衣服,這眉眼精致、白皙軟嫩的真好看啊。”
建寧捏了捏保清頭發上的葫蘆小金冠,咯咯咯地笑著。
“而且最難得,一個剛好四歲,一個兩歲,‘保佑大清’、‘保佑長成’,這倆名字,小姑姑也喜愛的緊。”
“看在他們和我兩個幼子,年齡一樣還都這般可愛的份上,今日我就送他們倆下去陪我那可憐的孩兒們。”
“玄燁你看看啊,我還把你兩個小表弟的小衣裳拿過來了呢,你放心,他們肯定能夠玩到一起的!”建寧直起身子朝著康熙晃了晃手中兩件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