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翠芝今天是非得要從自己這裡聽到一個切實的答案了,溫妃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踩著地毯走到東牆邊的玻璃窗前,伸出右手輕輕地敲擊著紅木雕花的窗台,看著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喃喃說道:
“翠芝,景貴妃是康熙十四年八月份入的宮,卻直到去年七月初才開始被皇上翻牌子侍寢,整整在宮中虛耗了兩年最好的年華。”
“身處後宮,卻遲遲不入後宮,我們這些旁觀的人都能看出來,皇上這般做的用意就是想要讓太子殿下享受幾年來自景貴妃全心全意的疼愛,擔心萬一景貴妃侍寢後,會將注意力放在爭寵上,怠慢太子,你說我這話說的在理嗎?”
翠芝也跟著她的步子走上前,站在溫妃斜後方一米遠的地方,緊緊咬了咬下唇說道:
“您說的沒錯,但是恪靖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命運相似,您和景貴妃的情況也差不多,為何您就不能像景貴妃那樣也將小公主抱過來,好好疼愛呢?”
“主子之前對您那麼好,一直在嫡福晉的手下護著您,然而此時恪靖公主身邊連個貼心的母族長輩都沒有,您就不怕她在天上心疼公主嗎?”
翠芝緊緊握著雙手,指甲尖在手心裡掐出來了一個一個印記。
“嗬~你說,我和景貴妃的情況差不多?”
小鈕祜祿氏將身子轉過來用手指彎著朝向自己,盯著翠芝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沒等對方開口,她就有些煩躁、語氣急促地說道:
“景貴妃的身後有疼她入骨、實力強勁的阿瑪索額圖,她額娘佟夫人又是掌管她們赫舍裡府後院中聵、還深受皇上敬重的庶出大姨母。”
“近年來索額圖甚至還已經隱隱成為了她們赫舍裡一族的領頭人,她背後有這麼強有力的靠山,自然是可以在宮裡慢慢耗,等兩年、三年,甚至五年的時間再融入後宮都可以。”
“但是我不行!我也不能!”
“我身後有什麼?有一個性格軟弱、半點兒頂不起事兒的弟弟,還有一個總是糊塗、拎不清的額娘,就我這種情況,你說我和小赫舍裡氏有可比性嗎?”
“唯一的相似點就是前麵都有一個做皇後的姐姐,生產時出意外去了,然後留下個嗷嗷待哺、金尊玉貴的嫡出小奶娃娃讓我們照顧!”
“如果我也像她那樣因為撫養恪靖,而遲遲不被皇上宣召侍寢,等到再過兩年嫡出的阿靈阿長大了,嫡福晉巴雅拉氏也有底氣給他籌謀府中的大權了,那到時候我怎麼辦?我額娘怎麼辦?法喀怎麼辦?”
“您有鈕祜祿一族做依靠呢,還有恪靖公主呢?”翠芝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你看連你說起這話,語氣都不確定極了,你說如果我膝下遲遲沒有皇子的話,鈕祜祿一族會成為我的依靠嗎?”
“太子是儲君,小赫舍裡氏隻要用心照顧他,以後也算是能依靠小殿下了,恪靖縱使是嫡出的固倫公主又如何,你說一個注定會遠嫁蒙古的外甥女能成為我後半生的依靠嗎?”小鈕祜祿氏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看到翠芝已經嘴角顫抖的,有些說不出來話了。
她才伸出手摸著冰涼的玻璃,自嘲地說道:
“額娘一共生了三個孩子,我排行第二,上麵的姐姐精明能乾,下麵軟弱的弟弟卻被額娘當成眼珠子一樣的小心疼愛。”
“我呢?在府裡沒有存在感,在阿瑪和額娘的眼裡更是透明中的透明,我這個人從小就沒有安全感,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人也隻有我自己。”
“後宮裡的女人花期本就短,這宮裡又處處都是花,你說我如果不趁著現在的大好年華早些懷上龍子,我後半生一個人在這宮裡的日子該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