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這幾天,京城中的天氣都還不錯,人們幾乎日日抬頭就能看到太陽,轉眼間就到康熙十七年的最後一天——臘月三十了。
除夕一大早,儲秀宮就變得極其忙碌和熱鬨了。
“白姐姐,你出來看看這對聯牌子掛的位置合適嗎?”
正殿的屋簷下,張天喜正帶著幾個小太監將前幾日做好的對聯木牌往大門兩側和大紅柱子上掛。
因為過年期間,宮裡宮外肯定會有不少人來給景貴妃拜年。
因此這宮門上的大對聯和這正殿上掛的對聯,是萬萬不能有一丁點兒差錯的,要不就會丟了貴妃娘娘的顏麵,因此張天喜才會想著將白露這個主子的心腹大宮女喊來幫忙看看。
“好,我這就去!”
待在大廳中的白露聽到外麵小喜子的聲音,扭頭掃了一眼看見四阿哥正坐在地毯上搗鼓著他剛剛被黃師傅修理好的木頭狗狗玩兒,剩下的那兩隻小奶狗也都好好地趴在他腳邊,不遠處的柱子旁還有倆小宮女待著呢。
這畫麵看起來極其和諧,她想著這也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就柔聲叮囑了一句:
“四阿哥,奴婢出去幫他們看看正殿的對聯掛的好不好,您乖乖待在這兒彆亂跑啊,奴婢去去就來。”
胤小禛聞聲抬起了自個兒戴著暖帽的小腦袋,衝著白露點了點頭後,就又開始擰它木頭狗狗身上的新開關了。
白露看到小四點頭答應後,隨即抬起腿邁過門檻,匆匆走了出去。
“白姐姐,你快看看這掛的好不好?”
張天喜看到白露出來了,忙笑著詢問她。
“等一下。”
白露踩著台階跑下去,跑到前院中央才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眯著眼睛打量著他們手中紅底金字的大對聯,看到位置有些不正,她忙舉起右手微微往左邊擺動著,還大聲喊道:
“小喜子,我看著這木牌稍稍有些靠右歪了,你再將釘子往左邊移大概一個指甲蓋兒的距離。”
“哎,好嘞!”
張天喜站在木梯子上麵聽到身後的反饋又小心翼翼地又往左邊傾了傾身子。
“行了,行了,不要動,這個位置恰好就是在正中間,不偏不倚的。”
白露看到木板擺順了,立即大聲喊了出來。
“行,那奴才就敲釘子了。”
張天喜聽到這話,忙讓身下扶梯子的宮人將梯子扶好,又叮囑另外兩個一左一右站在地麵上的小太監將木板給緊緊按在門框上,隨後他就右手舉起小鐵錘“咚咚咚”地將左手捏著中的一個小釘子給敲在了門框上麵。
當看到正殿的對聯已經給妥善地掛好後,白露又對著張天喜說道:
“小喜子,咱走快點兒先去將宮門的大對聯給掛好,四阿哥還和兩條狗一起待在大廳呢,我有點兒不放心。”
“等將宮門口的大對聯也掛好後,其餘偏殿和後院的對聯你們就自己看著來,我就不在一旁招呼了。”
白露轉身對著扛著梯子的張天喜等人說道。
“好,白姐姐,你就放心吧。奴才保證會帶著人把咱宮內裡裡外外的對聯和福字都給掛好的。”
“行!”
白露還是十分信任張天喜的能力的,聽到他這麼說,就也笑著頷了頷首。
又花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等到宮門處的大對聯也掛好後,白露看著張天喜又帶著人去西偏殿那邊了,她也忙邁開步子朝著正殿走去。
誰知道才剛剛進入大廳,看到眼前混亂景象的白露就有些傻眼了。
隻見因為才滿月沒多久,四肢跑的還不順暢、靈活的小二哈,就像是看到了仇敵一樣,一蹦一跳、殺氣騰騰地“嗷嗷嗷”叫著追趕前麵“汪汪汪”大叫著的木頭狗狗。
胤小禛也邁著小短腿兒在它們倆身後賣力追趕,還奶呼呼地著急地大喊:“哈哈,你不要,咬汪汪啊!”
而底盤最低的小京巴則一幅悠閒看好戲的樣子,咧著嘴露出裡麵的小乳牙,像是個墩布一樣渾身的蓬鬆白毛都隨著它的步子亂顫,撒歡兒似的追著前麵的小主人跑。
看到這一人三“狗”就像是玩貪吃蛇似的,繞著這大廳一圈一圈地跑。
站在門邊的白露和兩個立在大廳柱子旁的小宮女,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先跑去阻止哪一個,能順利地把這個連接給整斷了。
恰在這時,胤小禛激動的小奶音在大廳中響了起來。
“胤哈,你不要跑,四四,抓到,你啦!”
三個人循聲望去就看到三頭身的四阿哥找準機會猛地朝著前麵一撲就將小二哈給按倒在地上了,還沒等他笑著坐起來小身子。
下一瞬這個藍眼睛的狗子就開始四隻爪子並用在他懷裡一陣亂撓,拚了命地從他的身子下麵擠了出來。
白露心中一“咯噔”覺得要遭了,忙大喊了一聲“四阿哥”朝著他跑去。
但她還是晚了一步,隻見恢複自由的小二哈抬起它的兩隻前爪,瞪著一雙藍湛湛的眼睛看著四阿哥。
緊跟著兩條後腿在地麵上一蹬就奶呼呼地“嗷嗚”一嗓子,將麵前的小四也報複性地給撲倒在地了。
站在柱子邊的兩個小宮女也被這個變故給嚇到了,立馬反應過來朝著這邊跑。
白露都快被這一幕給嚇死了,生怕這“狼犬”將四阿哥咬傷,三步並兩步地朝前衝,就看到小二哈的嘴巴已經碰上了四阿哥的臉。
白露:!!!
下一瞬,這狗崽子就伸出它流著哈喇子的粉紅色小舌頭照著四阿哥白嫩的小臉亂舔了一通,然後叼起他頭上戴著的金黃色小暖帽立刻就掉頭跑走了。
白露覺得剛剛自己的心都驟停了一秒,忙將倒在地毯上的胤小禛給抱了起來,看到四阿哥的樣子後也瞬間瞪大眼睛說不出來話了。
兩個小宮女看到管事大宮女已經將小主子給抱起來了,又忙調轉方向去追小二哈,因為它口中還叼著和四阿哥身上的吉服配套的暖帽呢!
“哇!白姑姑,哈哈,壞!”
胤小禛被白露抱起來後,也從憤怒中回過神了,隨即委屈地撇撇小嘴就開始帶著哭腔給她告狀:
“四四,把,汪汪,一放到,地上,汪汪開始跑了,胤哈,就從,地毯上,爬起來,立馬開始追著,汪汪的,屁股咬!”
“四四,彎下腰,攔它,它就從,四四的褲|襠,下,逃跑了。”
白露邊給他擦著眼淚,邊耐心地聽著四阿哥泣不成聲地崩潰抱怨:
“它,都不敢,去咬,禛二啊。”
“二二,一‘汪汪汪’叫,它就被,嚇跑了。”
“它看到,汪汪和二二,叫的,聲音相似,還不會,咬它,然後,它就敢,追著,汪汪,的屁股咬了。”
“哈哈,是隻,欺軟怕硬,沒有,骨氣,的,慫狗狗。”
“四四,覺得,它真的是,太丟臉的,一隻狗了,不配做狗,哇~~~”
“我的老天啊,小四你怎麼把自己給搞成這樣了啊?”
正當小四內心秩序崩塌了,晴嫣也穿了一襲貴妃吉服從內室中跑了出來。
她正在梳妝就隱隱約約聽到大廳裡有兒子的哭聲,忙從繡凳上站起來往外麵跑。
才剛剛出來就一眼就看到了正高高被白露抱在懷裡,早上還被奶嬤嬤和梳妝宮女們給打扮的人模人樣、白嫩可愛的兒子,如今卻埋汰的像是一個整日吃不飽飯的小乞丐。
臉上臟兮兮一片,頭上戴的小暖帽沒了,整齊的梳在腦後的小辮子也亂糟糟成了一團,甚至身上的金黃色阿哥吉服還被揉的皺巴巴的不像樣子,前麵用銀線繡的祥雲紋和蟒紋圖樣也被抓的毛毛的,線頭還斷裂地耷拉在胸前,這可是內務府昨日才從來的新衣服啊!
“白露姐姐,壞了壞了,四阿哥的小暖帽子被‘狼犬’咬破了一個洞,這不能戴了呀!”
此時一個小宮女也忙慌慌張張地捧著暖帽跑了過來。
另一個小宮女也抱著狗崽子急步朝著貴妃等人走了過來。
胤小禛看到那被咬破的小暖帽,憋在眼眶中的兩包淚又瞬間漫了出來。
即便李嬤嬤這幾日一直在給他說:過年不能哭,哭泣不吉利。
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小四這是真的被氣得不行了,閉起眼睛就開始嚎啕大哭。
原本還在小宮女懷中“嗷嗷嗷”亂叫、各種掙紮的小二哈,當看到自己的小鏟屎官又哭了,站在旁邊的大鏟屎官也是一臉怒意的樣子,瞬間瞪大了自己的藍眼睛,慫兮兮地將頭給轉過去埋到小宮女的胸前不敢再吭聲了。
進宮四年了,晴嫣頭一次感受到血壓升高是什麼感覺。
她對著白露吩咐道:“你快去把小四給抱下去洗洗,吉服臟了就算了,穿一身紅衣服也照樣喜慶,動作快些,待會兒咱就得去乾清宮參加宮宴了。”
“嗯嗯,行,主子奴婢這就去。”
白露正想將四阿哥給抱下去,誰知道小四看到狗子的可憐樣子,又有些不忍地轉過小腦袋,紅著眼睛叮囑晴嫣:
“額涼,哈哈,還小,你不要打它。”
“放心,額娘絕對不會動它一根毛的。”晴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狗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小二哈像是感受到了大鏟屎官身上的濃濃惡意,忙朝著胤小禛伸著兩隻前爪子“嗷嗚嗷嗚”地可憐叫著。
小四看到它眉心間的三把火都皺成一團了,心一軟就又想給狗子說好話,但是小嘴剛張開就被白露給捂住嘴趕忙邁過門檻往西偏殿跑去換衣服了。
小二哈看到貴妃娘娘朝著它一步一步走近,小動物的敏感使它本能地感覺到來者不善,瞪大它一雙藍湛湛的眼睛。
然而貴妃娘娘還沒開口說什麼呢,這戲精狗子就自己開始“次哈、次哈”地委屈哽咽了,隨後還哭得打起了嗝兒,前胸上的白毛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晴嫣:???你還有臉哭,該哭的不應該是本宮和本宮的傻兒子嗎???上戴的小暖帽沒了,整齊的梳在腦後的小辮子也亂糟糟成了一團,甚至身上的金黃色阿哥吉服還被揉的皺巴巴的不像樣子,前麵用銀線繡的祥雲紋和蟒紋圖樣也被抓的毛毛的,線頭還斷裂地耷拉在胸前,這可是內務府昨日才從來的新衣服啊!
“白露姐姐,壞了壞了,四阿哥的小暖帽子被‘狼犬’咬破了一個洞,這不能戴了呀!”
此時一個小宮女也忙慌慌張張地捧著暖帽跑了過來。
另一個小宮女也抱著狗崽子急步朝著貴妃等人走了過來。
胤小禛看到那被咬破的小暖帽,憋在眼眶中的兩包淚又瞬間漫了出來。
即便李嬤嬤這幾日一直在給他說:過年不能哭,哭泣不吉利。
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小四這是真的被氣得不行了,閉起眼睛就開始嚎啕大哭。
原本還在小宮女懷中“嗷嗷嗷”亂叫、各種掙紮的小二哈,當看到自己的小鏟屎官又哭了,站在旁邊的大鏟屎官也是一臉怒意的樣子,瞬間瞪大了自己的藍眼睛,慫兮兮地將頭給轉過去埋到小宮女的胸前不敢再吭聲了。
進宮四年了,晴嫣頭一次感受到血壓升高是什麼感覺。
她對著白露吩咐道:“你快去把小四給抱下去洗洗,吉服臟了就算了,穿一身紅衣服也照樣喜慶,動作快些,待會兒咱就得去乾清宮參加宮宴了。”
“嗯嗯,行,主子奴婢這就去。”
白露正想將四阿哥給抱下去,誰知道小四看到狗子的可憐樣子,又有些不忍地轉過小腦袋,紅著眼睛叮囑晴嫣:
“額涼,哈哈,還小,你不要打它。”
“放心,額娘絕對不會動它一根毛的。”晴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狗子說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