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新曆285年。
也就是說,第三次世界大戰已經是285年前的事了。三戰是核戰爭,戰爭前期各國還有所克製,但後期幾乎是必然地走向了失控。
世界就此破敗,幸存者慢慢在各地組織起來。時光荏苒,幸運地活下來的人們逐漸形成了新的、返古的社會結構。
高高在上的貴族階級即奴隸主,平民,低入塵埃的奴隸。
方曉不幸就穿成了個正在運送途中的奴隸,接收到了一般奴隸不太可能清晰了解的社會大背景——畢竟,距離文明社會已過去了近三百年,奴隸們沒有讀書識字的權利,他們還以為自己生來就該被奴役,不知道三百年前的社會至少明麵上是人人平等的。
她這個奴隸之所以例外,是因為她不但是個奴隸,還是個間諜。
在得到了這個身體的全部記憶後,方曉一陣無語,而在看到這世界終局畫麵後,她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寸草不生的荒漠中,零零散散地躺著一些“人”,他們麵頰深陷,瘦骨嶙峋,仿若“乾屍”。
……這不是跟前一個世界一樣嗎!
好在方曉有記憶,知道這世界是沒有異能的,不然她看到那終局畫麵後,扭頭就要去找本世界的“李非墨”……
畢竟前一個世界沒經驗,方曉也反省過了,一味打打殺殺其實並不合適。世界末日雖然是自毀傾向驅動的,但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想滅世,至少有個源頭,如果她能找到源頭,將它掐滅,比殺掉所有“說不定應該殺殺看”清單上的人靠譜多了。
比如第一個世界,她阻止了裴天繼續傷害李非墨,救他出基地,就是一步不經意為之的好棋。那時候她已經贏了,隻是當時她並不知道而已。
當然,要是她看到的終局畫麵,是一個麵目清晰的人瘋狂殺戮,而她又有機會的話,殺掉此人就是掐滅源頭了。要是前一個世界她能看清楚終局畫麵裡那個背影是誰,第一眼看到李非墨她可能就動手了。
雖說陰差陽錯,但結果不錯,她也就不用後悔了。達成目標的方法很多,也不用太拘泥於某一種。
方曉此刻正坐在移動的車廂中,周圍有些昏暗,不過足以讓她看清楚她周遭的一切。
跟她一起被運送的奴隸總共有四五十個,男男女女,衣衫襤褸,全都擠在這狹小的車廂中。她掃視一圈,最引她注意的,是她旁邊那個可能剛成年的男孩。
在一眾神色頹敗的奴隸之中,那男孩笑容清爽,眼神裡似乎永遠都會含有無窮希望,他正在鼓勵身邊一個與他同齡的男孩。
“不要怕,我相信我們的新主人不會比前一個更糟糕!”男孩信心滿滿地說。
方曉仔細打量那男孩,他的模樣在一眾灰頭土臉的奴隸當中顯得十分出眾,皮膚是古銅色的,杏眼大而亮,一口大白牙閃閃發光。他蹲坐著看不清楚身高,但估計不會很高,可能也就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精瘦,露在外頭的手臂有種隱藏的力量感。
此時方曉自然看不到自己的長相,但她的記憶告訴她,這身體是個大美人,皮膚白皙仿佛發著光,五官精致,整個人如弱柳扶風,我見猶憐。
這樣一個女奴隸,培養起來做什麼用的,一目了然。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方曉的目光,那閃閃發光的男孩在安撫完身邊的男孩後側頭看向方曉,眼睛一亮:“姐姐你好漂亮!”
方曉:“……”
真是個不做作的小可愛。
男孩並不在意方曉的冷淡,興致勃勃地說:“我叫白黎,姐姐你呢?”
方曉道:“馮蓁。”
白黎滿臉好奇:“馮姐姐,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方曉點點頭:“是啊。你呢?”
白黎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落寞:“我也是……我家裡還有個妹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
方曉多了點認真。
她想起上個世界的李非墨,那時候她光盯著像裴天這樣的大佬了,根本沒想到李非墨才是自毀傾向。但後來一想也是,大佬的日子過得好好的,沒事滅世乾什麼?
而這個白黎……
白黎本人可能不清楚,但她這個並不單純是奴隸的間諜知道,這一車人被帶去的地方是位於平津城中央區的競技場,女奴隸會被人挑出來,而男奴隸都會被丟入競技場中。
根本沒有什麼“新主人”,他將麵對的,是無休止的與人決鬥、與獸決鬥,不死不休,他將再也看不到他的妹妹。
但正因為這個事實,方曉有種感覺,他會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被塑造成一個自毀傾向該有的模樣,在得知自己妹妹的殘酷遭遇後滅掉這個世界——當然,殘酷遭遇是她隨手猜測補充的劇情。
上個世界的經曆讓方曉下意識想要跟白黎拉近一點兒關係。
不就因為她跟李非墨關係還行,最後才能成功救下那個世界完成任務嗎?她不知道白黎是不是自毀傾向,跟他搞好關係總沒錯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雖然二人的性格差得有點大,她卻仍然在白黎身上看到一點兒李非墨的影子。
那就先盯著白黎吧。
至於“馮蓁”的間諜任務……那簡直跟送死沒兩樣,她寧願當做自己失憶了。
根據方曉接收到的屬於馮蓁的記憶,馮蓁生下來就是奴隸,父不詳,母親早逝,她因遇到個還不錯的女主人順利活到成年,然後她主人家道中落,女主人的父親把她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