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恐慌地嚷了一句:“皇上被雷劈了!”
然後這話迅速地向外蔓延,演變成了:皇上的作為惹怒了老天,他被天罰了!
皇帝禦駕親征是雙刃劍,他的存在確實能極大提升士兵的士氣,可一旦他倒下,對士兵的打擊則是毀滅性的,更不要說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倒下。
首先是大夏皇帝倒下時周邊原本還在奮勇殺敵的士兵們驚慌地四散,這種恐慌就像是瘟疫,迅速蔓延開去,原本還占據一定優勢的大夏軍瞬間崩盤,猶如散沙般,被士氣大振的大齊軍趁機痛打。
不過方曉沒再看下去,她過來就隻是想殺了大夏皇帝罷了,目的達成,自然得趕緊溜了。
“許誓,我們走吧!”方曉招呼了許誓一聲,剛站起來,就發現自己眼前的世界變了。
又是那個熟悉的黑白兩色。
她轉頭看向許誓,後者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忠實地跟在她身邊。
她說:“許誓,我好像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在許誓困惑的神情中,方曉的身體陡然一軟。
他未及細想便忙伸手抱住了她。
她眼裡的光彩逐漸減弱,直至徹底消失。
有好一會兒,許誓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明明沒有外傷,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她卻在他麵前,突然便沒了呼吸。
他接著嘗試了很多辦法,卻都沒能弄醒她,相反,她的身體逐漸變得冰涼。
“沈姑娘……”若她之前說她可能會不在了時他心裡充滿了恐慌,那麼如今當這一切真的發生時,他隻剩下空洞和茫然。
怎麼會這麼突然呢?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啊!
許誓抱著那已變得冰涼的屍體好一會兒,才背起她,向澧縣走去。
起先他還是機械又茫然的,背上背著的似乎不是一具屍體,而是壓迫得他喘不上氣來的大山。
有那麼一瞬間,有個念頭突然蹦入他的腦海:沈姑娘已經不在了。
然後,悲傷再也壓抑不住,眼淚從淚腺奔湧而出,他泣不成聲。
他邊背著她走邊哭著,控製不住想起她倒下前說的話。
她是真的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以,這就是天意嗎?她按照老天爺的意思來了,給許多人帶去了改變和希望,又被老天爺接走了?
不然,如何解釋她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呢?
這個想法成了許誓麵對這一切時唯一的安慰。
是了,沈姑娘被老天爺召回了天上,她已成仙,過的日子好得他們想都不敢想。
再不能見到她讓他痛苦,可他怎能自私到因他的卑微情感而阻礙她的未來呢?
他不該痛苦的,他該為她高興才是。
許誓眼裡含著淚笑了。
先一步到的眾人帶來了方曉即將歸來的消息,澧縣不少人都在城門處焦急地等待著她的歸來。
但他們等來的,卻是他們眼中天選之女的屍體。
許誓臉上已再看不出淚痕,他眼中是與最初看到方曉施展能力時如出一轍的狂熱,在眾人震驚沉痛的目光中,他微笑著說:“你們不必悲傷。沈姑娘隻是做完了她該做的事,被老天接回去了。她留下的事業,便由我們來繼承,我們不會讓她失望!”
百姓們在一片靜默之後逐漸開口,雜亂的聲音最後彙成了一句響徹天地的話——我們不會讓沈姑娘失望!
大夏皇帝在戰場上被雷電擊中而暴斃,大夏軍因此而在與大齊新朝廷的戰役中大敗。
大夏年僅十一歲的太子即位,大夏朝廷黨爭不斷,再無法顧及大齊。大齊新朝廷因此而休養生息,重新控製了大半的大齊疆土。
但兩國交界處有一小片疆土,卻處於天眷軍的統治下。因天眷軍替治下縣城消滅了瘟疫,當地百姓對天眷軍的好感度很高,寧願在天眷軍治下生活。
大齊新朝廷起先顧不上天眷軍,等新朝廷緩過來了,再一看,天眷軍已發展成難以輕易一口吃下的勢力。在聽說天眷軍最先的建立者是沈若晴,原大齊首輔之女後,不想再次動兵的大齊新朝廷發來了一封敕令,封如今的天眷軍首領許誓為鎮北節度使。
而在聽說許誓原先是大夏人後,大夏那邊也發來了敕令,封他為鎮南侯。
許誓把兩邊的敕令都接了,畢竟沈姑娘曾經說過,白拿的東西,為什麼不要?
這個世界進入了短暫的和平,或許會一直和平下去,或許會再次陷入戰亂。
當許誓進入方曉曾經住過的房間時,那些家國大事,統統被他趕出了腦海。
坐在她曾坐過的椅子上,他總忍不住想,她如今在天上,可曾看著他做的一切,可曾滿意?
若不滿意,她不如下凡來當麵指責他?即便托夢也是好的啊。
但他從未夢到過她。
一次也沒有。
當方曉是營養倉裡鑽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想,果然最初她認為的,殺掉自毀傾向就能完成任務的想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隻不過這三個世界,每一次完成的方式都有不同,這就值得她好好琢磨了。
在聽完了小可的誇獎和鼓掌聲後,方曉四處走了走。
畢竟在第三個世界待了四個多月,那些時間對她的身體來說是假的,但對她的感覺來說是真的,她都快忘記遺跡核心長什麼模樣了。
遺跡主人依然像睡美人一樣躺著一動不動,遺跡獵人還在苦惱著怎麼破解文字,而她依然有數量未知的腦內世界要拯救。
方曉隻休息了會兒,便又鑽回了營養倉中,她對小可比了個OK的手勢,信心滿滿地準備好了麵對下一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自毀傾向不等於遺跡主人,自毀傾向也不一定是每個世界的男主,每個世界不一定有所謂的男主,即使有所謂的男主也沒什麼意義,因為女主不跟他們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