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考慮換個通訊員了。
這種將領導推出去堵槍眼的行為,隻有項愛國能乾得出來。
被人家用探究的目光盯住,宋恂強忍著尷尬假咳一聲說:“搞聯誼得秉持著雙方自願的原則,姚主席您再考慮考慮吧,不用急著給我們答複。”
項愛國還想說什麼,卻被宋恂狠狠瞪了回去。
姚主席並沒因為宋恂可能參加聯誼會而有所動搖。
她確實得仔細考慮一下,而且還得征求女工們的意見。
不過,臨走時,她開玩笑似地說:“要是這個聯誼真能搞起來,宋主任可得親自帶著男同誌們過來啊。”
“那是一定的。我們單位也是頭一回搞聯誼,我肯定是要給大家鼓舞士氣,捧個人場的。”
*
從縣裡回到瑤水村時,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宋恂推門走進院子,還沒進屋就聽見了項前進的吱哇亂叫。
“二姐,你輕點!”項前進一邊叫喚一邊流眼淚。
“你躲什麼躲?怕疼就彆打架!”項小羽將他重新拉回來坐好,讓大姐按著他,自己用棉球沾著紅藥水擦拭他臉上的傷口。
項隊長兩口子坐在旁邊愁眉不展,見宋恂進來也隻是點點頭,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看到這副場景,宋恂皺眉問:“跟誰打架了?怎麼被打成這樣?”
項前進隻顧著躲消毒棉球,沒回話。
還是項小羽替他說了:“跟海兔子和海貓子打的,人家二打一,就把他揍成這樣了。”
“哼,他們倆也沒好到哪兒去!”項前進抹了把眼淚,齜牙咧嘴地說,“以後見一次打一次!”
吳科學無奈道:“你先把眼淚擦乾淨再放狠話吧!這幾天流的眼淚都快趕上孟薑女了……”
“舉報信是他們寫的?”宋恂不怎麼意外地問。
項前進要去參軍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項隊長一家不是張揚的人,結果沒出來前,一直沒跟外人透露。
除了他和吳科學,也就隻有與項前進最親密的兩個朋友知道了。
項小羽在堂弟的腦門上點了點,“誰讓你總跟那些混子在一起的,這回吃虧了吧!平時跟你稱兄道弟的,關鍵時刻卻在背後使絆子!”
這事其實還與宋恂有些瓜葛。
當初為了將這個三人小團夥打散,宋恂在處罰三人時區彆對待,讓項前進去了條件相對好一些的養豬場,另兩個則去拉化肥了。
同樣的犯錯,卻是兩種待遇。
項前進要是過得不好也就算了,但是人家有個當隊長的大伯,犯了錯照樣能像沒事人似的去當兵,領津貼。
以後與他們就是天壤之彆了。
憑什麼?
兩人一合計,就七拚八湊地寫了一封舉報信。
項前進本就不是什麼清白人,以前在村裡沒少跟著他們偷雞摸狗。人家征兵的乾部在附近稍一打聽,就能驗證舉報信的真偽。
所以,他當兵的事,算是徹底被他的兩個好兄弟攪黃了。
宋恂心想,這算是結下死仇了吧?
“也不是非得去當兵的。”盯著他的兩個腫眼泡,項小羽即便再怎麼生氣,還是勸道,“我們本就不放心讓你離家太遠。這回你就在隊裡好好上工吧,家裡有這麼大的院子,過兩年再娶個媳婦,日子會越來越紅火的。”
經曆了這麼一遭,項前進像是瞬間長大了,垂頭喪氣地“嗯”了一聲,沒再跟他姐針尖對麥芒。
見大家都擔憂地圍著自己,項前進在滿是紅紫青腫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當不了兵就算了,就我這樣的,哪怕真去了部隊也是當炊事員的。在哪做飯都一樣,我還是安心給宋哥和吳哥做飯吧。怎麼說每月還能收二十塊呢,餓不著就行了。”
屋裡一陣沉默。
之前安慰的話說了一籮筐,大家已經找不到什麼新詞了。
“你真樂意在家做飯?”宋恂問。
“還行吧。”項前進挺有自知之明地說,“我這人沒啥優點,也就做飯還成。”
“那你也不能在家做一輩子飯。”宋恂琢磨著說,“要不然你去認個正經師傅,學門手藝吧。”
“認什麼師傅?”項前進沒反應過來。
“做飯的師傅。學成以後,去食堂或者飯店當個大廚,也算是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了。”
廚子是時下的熱門職業,三年大旱餓不死廚子,從沒聽說過哪個廚子虧過嘴的。
項隊長來了些精神:“學廚好啊!要是真能找個好師傅學兩手,不比去當兵差!”
“想學廚不得先進人家單位工作呀!”苗玉蘭為難道,“好師傅都在大單位裡,咱到哪找師傅去?”
“縣製衣廠的食堂大師傅是望海樓出身的,祖上在宮裡當過禦廚,人家做菜的手藝十分了得。”宋恂轉向眼裡有了些神采的項前進說,“你要是能改掉從前那些壞毛病,踏踏實實地跟人家學手藝,我們就想想辦法,先把你弄去製衣廠當個幫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