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不過是科技創新方麵情報，你們要是能轉型從維修變成生產農用機械，這些資料應該能用得上。”宋恂喊來情報組於元軍，將最新農機情報交給劉廠長一份。
“至於給其他工廠代加工零部件業務，我這邊暫時沒有。你們也彆總是把眼光放在公社這一畝三分地裡，縣裡或者其他公社業務也可以讓你們供銷人員出去跑一跑。要是廠裡缺少這方麵人手，你可以到王組長那邊申請一下。前兩個月漁業公司解散以後，留下了好幾個供銷方麵人才，你現在去申請，或許能爭取到一兩個。”
送走了劉廠長，於元軍與宋恂感歎：“大家對情報組好像有什麼誤解，經常把咱們當成供銷科使喚，還以為情報組是給他們聯係業務。”
“所以，你得趕緊發揮優勢，做好情報組對企業服務工作，要是哪個廠因為你提供情報，產值翻倍了，咱們情報組名聲也就打出去了。”
於元軍是公社裡少有機械專業中專生，他當初將人要過來，就是為公社機械廠和漁輪修造廠搜集情報，籌劃轉型。
*
機械廠轉型事還需要得到公社領導首肯，宋恂隻能暫時將其放到一邊。
在忙碌其他工作同時，抽空收拾新房，準備結婚事宜。
大姨回省城以後，宋恂要在瑤水村紮根兒結婚消息，也被她一並宣揚了出去。
這兩天他在公社接到了不少來自省城電話和電報。
不過，讓他比較意外是，他大哥宋愷居然會因為他結婚事，親自來了一趟瑤水村。
當時宋恂剛在老丈人家吃過晚飯回來，推開籬笆門，就見村裡老光棍金有福帶著一個穿軍裝中年男人站在他家院子門口往裡麵張望。
宋恂迎過去，借著院子裡光亮仔細辨認，才認出那人是他大哥宋愷。
“大哥，你怎麼過來了？”宋恂趕緊將院門打開，將人讓進來。
最近半年，宋愷外形變化挺大，原本挺有福相圓下巴變尖了，麵色也憔悴了許多，三十來歲人，瞧著像四十多。
“我聽大姨說，你下個禮拜就要結婚了，我正好來這邊軍工出差，順路過來看看你。”
宋愷不管繼母叫媽，卻跟著宋恂兄妹喚孟淑君為大姨。
他們這邊動靜，也引來了隔壁項家人關注，看到有個穿軍裝男人站在門口，還以為宋恂出了什麼事情，一大家子都跑了出來。
宋恂忙給雙方做了介紹。
又拉過項小羽，想要將對象介紹給大哥，不過話到嘴邊打個轉就變成了，“這是我媳婦，項小羽。”
項小羽：“……”
還沒扯證呢，怎麼就成你媳婦啦？
她明明還是未婚少女呐！
項小羽勉強控製著唇角弧度，實在壓抑不住，索性便衝著宋愷綻開一個燦爛笑臉。
“大哥好！”
“哎哎，你好你好！”宋愷心想，可能是這個弟媳婦年紀小緣故，見了婆家人笑得也太開心了。
當年他媳婦見婆家人時可沒這麼輕鬆。
項小羽站在宋恂身邊咧嘴樂。
樂得項隊長都沒眼看了，給媳婦使個眼色，就讓她帶著閨女回去幫親家做飯。
他雖然對宋恂大哥主動跟親爹劃清界限事有點不齒，但那是老宋家家事，他還得熱情地招待人家。
與親家寒暄幾句，就帶著一家子人撤了出去，留人家久未見麵親兄弟敘舊。
宋愷背著手在屋子裡轉了轉，點評道：“你這裡環境還可以，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弟妹年紀雖然小了點，但你嶽家得力，以後在農村日子不會難過。”
宋恂頷首，沒解釋什麼。
大哥從小就這樣，喜歡權衡利弊得失。
他已經習慣了。
兩兄弟性格有點像，都屬於沉默寡言型，項家人一走，他們兄弟倆反而沒什麼話說了。
以前其實還是很有話聊，不過這是家裡出事以後，兄弟二人第一次見麵，反而不知從何說起了。
宋愷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尷尬，主動解釋起了當初跟親爹劃清界限事。
“你比我幸運多了，聽說咱爸早就跟你斷絕關係了，不用你作出什麼選擇，就可以從這件事脫身。”宋愷搖頭道，“我是個倒黴，那會兒正趕上單位裡有事，我要是不跟他劃清界限，就是跟他一起去農場下場。到時候你侄子侄女和嫂子怎麼辦？”
“這種事情一出，很多人都主動劃清界限了。你有你難處，我們都理解。”
宋恂對大哥跟父母劃清界限這件事沒什麼意見，換位思考，若是他處在對方那個位置上，為了妻兒考慮，興許也會作出同樣選擇。
宋愷沒有為了立功，反手舉報親爹就不錯了。
他比較介意是，對方對宋恒和宋悅態度。當時宋愷要是有點當哥樣子，好好安撫兩個孩子，也不至於讓他們驚慌失措地從省城跑到鄉下來投奔他。
宋愷分辨不清他是真不介意還是客氣話，他也不想一直糾結這種掃興話題，簡單講了當時不得已，便問起了他結婚事。
“你結婚就在這裡結啊？”
“不是，這是我老丈人家房子，我宅基地在村口那邊。”
宋愷努力回想了一下剛剛進村時看到，好像都是差不多小平房。
“農村條件確實要差一些，當初你就應該聽我，找找門路留在省城，要是留在船廠，即便咱爸出事了，你這個工程師也是有用武之地。”
宋愷從小就喜歡在弟妹跟前端個長兄架子，宋恂習以為常地點頭，懶得跟他解釋船廠裡那些糟心事，“農村跟城裡不能比，但我要是不來農村，也娶不到這個媳婦。”
宋愷心想，你媳婦又不是啥天仙，不娶這個鄉下丫頭，難道在城裡就沒有更好選擇了？
他歎口氣，從兜裡掏出一張折疊票證放在飯桌上。
“農村硬件條件就這樣了，這也是沒辦法，但你結婚時也不能太寒磣，該買東西還是得買。這是一張縫紉機票，是你嫂子聽說你要結婚後，特意跟人換。你結婚之前買個縫紉機放在新房裡，也算是有個大件了。這是我跟你大嫂一點心意，你就放心收著吧，彆死要麵子……”
宋愷還在背著手絮叨，就見在他印象裡從不跟人低頭，還死要麵子弟弟，伸手將那張縫紉機票拈起來，仔細端詳片刻後，便動作自然地揣進了上衣口袋。
“替我謝謝大嫂。”宋恂笑容真切，“我正愁新房裡沒有像樣擺設呢，這張縫紉機票算是解了我燃眉之急了。”
“……”宋愷假咳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笑道，“那就好。咱爸出事了，但咱們還是親兄弟，你在農村有了困難，就跟大哥說。”
宋恂想說，你就甭管我了，顧好省城裡那兩個小就行。
他那雙弟妹現在還在學校寄宿呢。
不過，這話說開了實在掃興，他想了想，便問起了對方來這邊出差事情。
“你這次來能待幾天？單位事辦完了嗎？”
“還沒有。先來看看你情況，我明天早上出發去隔壁臨萬縣622廠。”
宋愷在省軍區後勤部工作，去軍工廠肯定是聯係采購事宜。
“622廠是生產什麼？”宋恂問。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我現在不是在公社當小乾部嘛，我們有個機械廠想做點對外加工業務。”宋恂一臉為難道，“我在農村沒啥人脈，人生地不熟，去哪裡給他們搞業務？你要是能找關係給我們聯係點業務，就算幫了我大忙了。”
宋愷聞言不由一愣，這個弟弟從小就獨立，以前有事也是找爹媽，很少開口求他幫忙。這次突然讓他幫忙聯係業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機械廠事對你很重要嗎？”
宋恂：“……”
也不是很重要，就隨口一問吧。
他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又是搞軍需供應采購，有棗沒棗先打三竿子再說。
“還行吧，這是我負責單位。”
哦，那就是還挺重要。
“這個廠是什麼情況？”
宋恂來了精神，詳細說明了機械廠業務範圍。
“唔，”宋愷蹙著眉說，“搞農機啊，那還真不好說。回頭我幫你打聽打聽吧。”
宋恂鄭重拜托：“大哥，我在公社能不能站得住腳，就全看你了！”
頭一次被大學生弟弟這麼依賴，宋愷還有些不習慣，怔了半晌才道：“我一定儘力幫你辦，有了消息就給你打電話。”
*
宋恂陪著大哥吃了頓晚飯，簡單說了會兒話，就讓明顯現出疲態人進屋睡覺去了。
項小羽一直在院子裡張望，見他從屋裡出來，便跑過來問：“怎麼樣？你們兄弟倆沒吵起來吧？”
她直覺宋恂對這個大哥感官一般，而且還有之前宋愷跟宋爹劃清界限事在，她生怕這兄弟倆一言不合就乾起來。
“都是成年人了，吵什麼吵？”宋恂“嘖”了一聲，從兜裡掏出剛到手那張縫紉機票，“大哥大嫂給，咱們下禮拜去領證時候，順便去百貨商店給你買個嫁妝。”
項小羽一窘：“哪有男方給女方買嫁妝……”
你又不是我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