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讓哥哥去準備材料,自己則接替了捏肩的工作,口中還不忘攛掇道:“把咱們的獎狀也帶上!給老師看看!”
*
雙胞胎正式上小學了。
項小羽雖然沒去為孩子們報名,但是開學以後,她抽空去看了他們在學校裡的學習情況。
吉安和延安被分在了一年二班,班裡一半的同學都是他們曾經在八一幼兒園的小夥伴。
所以,小哥倆對上學並不怎麼抵觸,每天都開開心心地去學校裡玩耍。
剛開學的小學生,沒有課業壓力,前半個月一堂文化課也沒上過,一直在進行少兒軍訓。
每天一半的時間都在練習整隊和齊步走,另一半的時間熟悉校園環境,再做一些常規的課堂訓練。
很有軍區特色了。
隨著兒子們的開學,項小羽也重新返回了學校,一邊上課一邊寫畢業論文。
這幾天下午沒課,她就跑去小學偷看兒子們上課。
今天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對孫子們不放心的孟團長。
項小羽已經來過好幾次了,跟門衛打聲招呼,就帶著婆婆輕車熟路地找到一年二班的教室,透過後門的透視窗向裡麵張望。
二班的班主任是個很溫柔的年輕女老師,項小羽觀察了兩次,發現李老師對小學生們非常有耐心,對付小孩很有一套。
唱歌、講故事、做遊戲,花樣百出,特彆能激發孩子們上學的興趣,課堂上少有溜號的。
這會兒李老師正帶著孩子們在教室裡唱兒歌,順便訓練坐姿。
吉安和延安並沒坐在一起,他們都有各自的小同桌,兩人都背著手,端正地坐在椅子裡。
不過,項小羽還是眼尖地發現,延安藏在課桌下麵的腿,一直在不老實地晃來晃去。
李老師一麵教兒歌,一麵糾正小朋友的坐姿。
然後將吉安和延安這一排的五個小同學喊到講台上表演,並且請其他小朋友評論一下,誰講得好,站得正,會行禮。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七個阿姨來摘果,七個籃子手中提。七個果子擺七樣,蘋果、桃子、杏兒、柿子、李子、栗子、梨!”
吉安和延安自以為站得很正,可是從婆媳倆的方向看過去,他倆就是挺胸撅屁股的。
李老師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趁著他們唱兒歌的時候,用教鞭在他倆的屁股上點了點,示意他們收收屁股。
項小羽捂著嘴,險些笑得背過氣去。
孟玉裁也好笑地問:“這個兒歌他們不是在幼兒園學過麼,怎麼上了小學還在學這個?”
“班裡還有幾個剛來隨軍的小孩,大家的水平不一樣,李老師還得照顧新來的。”項小羽跟班主任交流過好幾次了,“這段時間就是讓他們學規矩,適應學校環境的。以前在幼兒園,一節課隻有三十分鐘,現在一節課變成了四十分鐘,得先保證孩子們能坐得住。”
“咱家孩子適應得還不錯。”
這就是雙胞胎的好處了,小哥倆從小到大都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有另一個人陪著。
所以,即便是來了新環境上學,兩人也適應良好,反正還有兄弟陪著呢。
兒子們習慣了新的學習環境,項小羽總算能放心了。
這學期是77級大學生在校的最後一學期,82年1月份,他們就要離校了。
除了畢業論文,學生們最擔心的就是畢業分配問題。
新聞係的學生已經參加了兩次實習,未來的大致就業方向都已經定下來了。
像是項小羽,學校給她安排的兩次實習都在廣播電台,廖習蘭兩次實習都在報社,那麼基本就可以確定了,她們畢業以後,一個去廣電,一個去報社。
但是方向定了,具體城市和單位卻定不下來。
廖習蘭對此十分糾結:“我爹媽孩子都在西北呢,要是把我留在了這裡,以後想見孩子一麵都不容易。實在不行,我還是跟負責分配的老師提一下,給我安排回老家吧。”
“你快彆傻了,”楊一聞言趕緊勸阻,“大家為了一個大城市的工作名額,簡直要擠破頭!咱們本來就是學新聞的,這點敏感性應該是有的吧?改革開放好幾年了,南方尤其是沿海地區的發展顯然要比內陸發展速度快。北京上海的報社,跟你們老家的報社能一樣嗎?”
項小羽透露道:“溫老師說,咱們係今年的分配去向是二三級省市和三十六個部委。北京上海恐怕沒機會。”
“我昨天聽到的說法是向大城市輸送新聞人才啊!”楊一收起飯盒說,“我得再去打聽打聽。不過甭管分配方案是怎麼定的,班長,你可千萬彆主動申請回老家,隻要你申請了,學校肯定讓你回去。”
廖習蘭當然也不想回老家,一旦回了老家,她在大學裡積攢的這些人脈就算白費了。
但她愛人當初考上的是老家的大專,畢業以後多半是要留在老家的。
夫妻倆上學的時候分居也就算了,畢業以後再長期分居的話,這個家還要不要了?
“你讓姐夫想辦法分配來咱們這邊唄。”項小羽也勸,“對於已婚大學生,畢業分配時,學校可以根據配偶的工作地點適當照顧。咱們這裡雖然沒有廣東上海發展得快,但好歹也是個沿海地區。我看你還是儘量留在這裡吧,即便姐夫沒能分過來,你在這邊乾上一兩年,想要調回老家也不是難事。但是等你回了老家,再想調出來就難了。”
廖習蘭接受了朋友們的建議,回去寫信跟男人商量畢業分配的方案。
直到十一月中旬,學校開始組織畢業生體檢的時候,她才收到老家的來信,她愛人在學校裡找了關係,已經申請來這邊工作了。
雖然結果未知,但她終於可以放下心來準備最後幾門課的考試和畢業答辯了。
*
眼瞅著就要畢業,項小羽完成所有考試以後,卻突然忙碌了起來。
再有兩個月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相處了四年的同學們開始在這段時間頻繁聚餐。
宿舍舍友聚餐,校園廣播站聚餐,海浦老鄉聚餐,省城老鄉聚餐……
剛入學時,一起辦小報的辦報小組也要聚餐。
項小羽對辦報小組的聚餐是最重視的,因為這個小組裡的成員,基本就是她在大學期間相處最好的朋友們。
之前楊一已經在他家請過一次客了,所以同樣在省城走讀的項小羽就想這次由自己請客。
隻不過,自家這個環境,不太適合請同學來家裡玩,容易束手束腳的。
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親娘苗玉蘭,帶著她的隊長老伴來省城了!
這次進城,苗玉蘭女士打扮得相當花枝招展。
頭發不但被燙成了羊毛卷,還高高地盤了起來,身上穿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毛領皮大衣,腿上套著喇叭褲。
項英雄提著行李站在她身邊,就好像地主婆和長工的組合。
雙胞胎放學回來,看到姥姥的打扮以後,被震得瞳孔放大。
怔愣了好半晌,延安才喃喃著問:“姥姥,你咋這麼時髦呢?是不是發財啦?”
苗玉蘭摟過小學生們挨個揉搓,然後對親家母笑道:“看看,還是咱家延安會說話。”
不像她家老頭子,見她打扮得新潮漂亮點,就嘲諷她是土包子開花。
孟團長對親家的外形變化適應良好,她連更誇張的造型都見過呢,這種的真不算什麼。
陪著親家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說:“你們娘幾個先聊著,我上去給你們收拾房間去,這幾天就住在家裡。”
苗玉蘭連忙拉住她,搖頭道:“親家,你快彆忙了,我們已經在望江賓館住下了。你看我們連行李都沒帶,隻帶了些土特產送過來!”
大家這才發現,他們兩口子確實沒帶隨身行李包。
望江賓館雖不是最豪華的酒店,但在省城也是很能叫得上號的。
即便苗女士真的發了大財,也不至於花錢去住望江賓館吧?
項小羽這個親閨女,替眾人問出了心中疑惑。
苗玉蘭假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說:“我這次來省城呢,一是為了看看你們過得怎麼樣,二是想再買一台魚片斜切機……”
“娘,你那台機器不夠用啦?”
“那當然不夠啦,加工作坊的規模擴大了,一台機器根本就不夠用。原來住咱家旁邊的小吳,叫吳科學的那個,幫我牽了線,給市裡南陽菜市場的一個批發部供貨,咱們現在走貨量變大了!但是工商局不讓我雇傭太多人,我隻在村裡招了7個老姐妹幫忙。人手不夠,隻能機器來湊了。我多買機器,工商局管不著吧?”
雙胞胎捧場地給姥姥豎起大拇指。
然而,這還不算完,苗玉蘭繼續震驚眾人。
“除了買機器,我這次也是被咱們縣話劇團邀請來看演出的!”
“娘,人家邀請你乾啥呀?”項小羽雖然是她娘的無腦吹,但這會兒也有點不信了。
苗玉蘭再次清了清嗓子說:“半年前,我讚助他們排練了新話劇,這個話劇在省裡得獎了,元旦這段時間就要在省話劇院演出!連演三天呢!”
項英雄黑著臉說:“讚助了一千塊錢。”
眾人:“……”
苗玉蘭很能理解大家的震驚,趁著他們張嘴驚訝的時候,從兜裡摸出一遝話劇票放在茶幾上。
邀請親家兩口子一起去看演出,又對閨女說,可以把這些票送給同學老師們。
項小羽心想,請辦報小組的朋友們去看話劇也不錯,但是……
“娘,你怎麼想到給人家讚助呢?”
這可是一千塊呀!居然眼都不眨就給了彆人……
“嗬嗬嗬,也沒什麼啦!”苗玉蘭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說,“原來咱們縣文化團的白團長調去話劇團當團長了,我跟她還算能說得上話。之前在縣裡碰麵,她提到這出新話劇,缺少資金,而且這個話劇還是講咱們海浦那邊一個太守的故事,這多有意義呀!我覺得挺好的,就讓她放心排練,需要讚助的錢我出了!”
眾人:“……”
孟玉裁覺得,這家人可能需要一些私人空間,便借口切水果進了廚房。
總算找到說話機會的項英雄,趕忙拉過閨女抱怨:“你娘這老太太真是魔怔了,她給人家話劇團花錢,根本就不是正經讚助!”
項小羽好笑道:“那她是為了啥?”
“話劇團裡那個小海生要擔任這出戲的男主角,她一聽說小海生是男主角,腦袋一熱就不管不顧地給人家掏錢了!你說說她這是啥行為!要是放在解放前,這就是捧戲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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