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跑運輸,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段長安和朱俊傑可以,呂航卻不行。
這會兒弄個倒賣代銷點,正好合呂航的意,免得他造作。
吃過飯以後,聊會天兒,他們就告辭回軍區大院。
徐愛梅還怕他們初來乍到,大院裡那些乾部子弟欺負大寶小寶,很想找個關係讓倆孩子在這裡讀書。
程如山隻說沒事,他雖然看起來溺愛孩子,有求必應,可在某些方便卻不會隨意妥協。比如,有些問題,要孩子自己解決,成長的麻煩,要他們自己麵對。
他自己的人生經驗告訴他,人這一輩子永遠不會一帆風順,你做得再好,看不起你、看不慣你的人也不會少。麵對形形色色的人,對你好的,對你壞的,你自己要如何應對?
這些不僅僅聽彆人說,也不僅僅靠父母護著,都需要他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去摸索領悟,隻有摔過才會記住,才能養成適合自己的有用的處事原則。
晚上他們回到宿舍,程如山看了看隔壁,黑著沒人,門依舊虛掩著。
程如山把爐子捅開燒水,屋裡很快就熱乎起來。
薑琳把娘家給的東西歸置一下,主要是一些過日子用的和吃的,有幾斤麵條和雞蛋。
大寶對小寶道:“咱倆上去睡吧。”
程如山已經把圍欄加高一塊,而且大寶睡覺比較老實,不會掉下來。
小寶覺得爬上爬下很有意思,就同意了,小哥倆爬到上鋪,把下鋪留著給爸媽睡。
大寶想起什麼,又把他們買的一個黑瓦罐拿出來放在對麵的樹根下,如果再起夜,就去那裡尿。收拾好,他才跑回來睡覺。孩子白天玩得瘋,晚上基本沾枕頭就著。
薑琳和程如山收拾一下也早點上床,睡不著就聊聊天,說說後麵安排。
等夜裡安靜下來,她聽著隔壁甚至隔壁的隔壁傳來各種聲音,打呼嚕聲、大聲說話、踢踏踢踏,甚至還有哐哐砸蒜的聲音。這大晚上的,你們還真是有事兒乾。
薑琳躺在程如山懷裡,起了壞心思,蹭蹭他。
程如山:“……”
薑琳跟他咬耳朵,捏著嗓子勾/引他“想不想啊。”
程如山:你正常說話我都想得不行,你還這樣撩撥,看把你能的。
薑琳撩了他一會兒,發現他已經繃得不行,卻依然沒動作,不得不佩服。她笑道:“親愛的山哥意誌堅如鐵,睡吧。”她就是壞心眼撩騷他而已,賊膽是沒的,畢竟不隔音呢。
她話音剛落就被他摁著一頓親,揉得她渾身發軟開始哼哼唧唧。
程如山吻住她的唇把聲音都堵回去。
薑琳壓低聲音告饒:“會被聽見的!”
宿舍緊挨著都不隔音,最那頭使勁打個噴嚏這邊都聽得見。
程如山嗓音低啞,“繼續撩啊?”
薑琳:……不敢了。
然後她聽著隔壁、隔壁的隔壁,怎麼都沒動靜了呢?之前明明砸蒜的,踢踢踏踏的,打噴嚏說話的,打哈欠放屁的,乾嘛的都有。這會兒居然沒動靜了?
全部一秒入睡?不妙啊!
一直在反撩她的程如山不動了,親了親她,掀被子下地,趿拉著鞋子去開門。
這個時間月亮沒出來,宿舍的燈都關了,外麵黑乎乎的。
但是程如山還是看見一群男人在他們宿舍外麵弓著腰、探著頭,一副聽牆角鬨洞房的架勢。
似是誰也沒想到他突然開門出來,一個個嚇得一愣,立刻裝作起夜、路過、散步,打著哈欠,還有人互相打招呼,“哎呀,好巧,你也撒尿啊?”
他們今早吃飯的時候,聽何亮說新搬來一對小夫妻,可俊呢,帶著倆俊兒子,嘖嘖,小夫妻倆可恩、愛了。
都是和五姑娘恩愛的狼,一聽就明白恩愛的含義是什麼。再直的直男,看不出女人穿的衣服有什麼變化,你要說某某怎麼著,他保管能腦補一堆黃色段子出來。
隻要是小夫妻搬過來,哪怕什麼也不乾,在他們眼裡那也是夜夜笙歌的,對程如山嫉妒得很。
所以,程如山第一個念頭:特麼的,不能住這裡!
第二天七點多,薑琳和大寶小寶三個在門口洗漱。
小寶:“媽,我爸呢?”
薑琳:“打飯去了吧。”程如山這兩天憋得要命,早上不敢在她身邊蹭,五點左右就起床出去了。
大寶咕嚕咕嚕漱口,去看自家尿灌,打算拎去刷刷,一看就叫起來,“誰把我們的尿罐給尿滿啦!”
小寶也跑過去看,媽呀,好氣哦!
這時候何亮叼著個包子過來,“嫂子,嫂子,大寶小寶,快去看!”
他對薑琳、程如山特有好感,早上自來熟給薑琳八卦過以後,這會兒就越發親切。
薑琳:“何亮,看什麼?”
何亮笑道:“程哥和人比賽呢。”
薑琳有點納悶,程如山又不是多麼好出風頭的,為人也低調得很,怎麼就和人比賽去了?他也不是現役軍人,他是運輸隊的,也沒有訓練任務啊。
大寶小寶卻激動得很,也不管尿罐兒了,拉著薑琳就去看。
他們跟著何亮去了操場,軍區大院的操場平日裡也就是個擺設,畢竟後麵有軍營,訓練都在那裡。前麵軍區大院不是乾部、後勤就是家屬,也就這邊的警衛連和哨兵們在這裡訓練。
跟薑琳他們住在一起的那幾排宿舍,就是他們的地盤。
早上他們來訓練的時候,發現程如山也在,他動作乾脆利索,力量收放自如,既有含而不發的耐力又有出拳如虎的爆發力,充分展示什麼是力量的美感。這下成功惹得七八個青年不滿,要跟他比試。
其中就有和他們住一起的隔壁小青年,趙全有、賀長江、杜強、彆東山幾個,方澄光和何亮也在。
方澄光是去鍛煉的,何亮看熱鬨溜達順便吃早飯。
賀長江幾個青年,十八/九歲精力旺盛整天憋得想搞事兒,瞅著程如山新來的,身高人俊媳婦兒美,他們冒酸嫉妒,難免就要挑挑刺。
“喂,你是運輸隊的程如山?運輸隊還練這個?敢不敢比試一下啊?”賀長江一頭汗,囂張地盯著程如山。
何亮因為自己大嘴巴,見惹了事就想幫忙說和一下,“賀長江你能耐啊,找編外人比什麼啊?你有本事找我們澄光啊。”
揍不扁你啊。
程如山當時已經長跑40分鐘,又做各項訓練四十分鐘,這會兒估計薑琳起床想去打飯。他拿了手巾擦汗打算把棉襖穿上,聞言濃眉挑了一下,看向賀長江:“比什麼?”
昨天他們聽牆角已經惹到他,他們不找茬程如山都要找機會認識認識。
趙全有也靠過來,起哄:“軍體拳!”賀長江軍體拳得了優秀,在軍營都算優等,這是他唯一一項可以和方澄光比試的。
賀長江睨著程如山:“敢不敢?”
程如山:“擺個架子瞧瞧。”
賀長江不來預備式,卻來了一招側踹雙彈臂,以顯示自己的瀟灑和熟練。
程如山微微蹙眉,“你是賣藝嗎?”隻有花架子。
賀長江一下子被激怒,“喲,小子什麼來頭,瞧不起人啊?”
程如山:“你把軍體拳當體操玩兒?那不錯,對不起不奉陪。”他把棉襖搭在肩上轉身要走。
賀長江看他居然敢蔑視自己,頓時忘記一開始懷著蔑視的心思挑釁彆人,一拳就衝過去,“來,試試厲害!”
程如山聽得他拳風襲至,卻不閃不避,身體前傾瞬間後抬腿朝著賀長江狠狠地踹過去。
腿自然比胳膊長,且力道沉辣,迫得賀長江隻得招架他的腳。
方澄光見程如山不守隻攻,而且都是軍體拳招式,招招力道沉猛,迅如奔雷,賀長江根本不是對手。轉眼過了五招,賀長江招架不住,可程如山卻也不讓他出醜,處處留有餘地。
方澄光:“賀長江,彆丟人了!”
說話間,程如山腳尖已經踢到賀長江喉嚨處,嚇得趙全有等人大喊:“住手!”
卻見程如山迅猛狠辣的一腳在即將踢到賀長江的時候,陡然收力,力道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見。
“好!”方澄光鼓掌,格鬥術其實並沒有什麼招式,訓練的目的就是為了能打、抗打,可以見招拆招,儘快突破敵人的破綻取勝。能保護自己,能打擊敵人,就是好的格鬥術。
另外有一個最基本卻也最難的要求:力道收放自如!
能出拳如虎,也要收拳如意,收住發出去的力道可比狠狠打出一拳困難得多。
賀長江臉色一變,他幾乎感覺到凶猛的力道擊打在自己的脖子上,下一刻他肯定會被那狠辣的力道踢碎喉嚨!
對方手下留情!
賀長江雙腿都軟了,差點沒站住,趙全有一把饞住他。
彆東山不服氣,“能打還得能跑,你跑得快不?”
程如山:“我不是運動員,跑得一般。”
彆東山就想和他比,因為自己百米速度還是很快的,不客氣地說去和運動員都能比比的。
彆東山就要比百米賽跑。
程如山淡淡道:“五十個伏地挺身之後再比吧。”他估量對方的體力,並沒有讓人難堪的意思,甚至也沒有故意消耗腿部力量。
彆東山嘴角抽了抽。
何亮:“東山,彆害羞,戰!”他看熱鬨不怕事兒大的。
結果就是彆東山引以為傲的短速逃命特長也沒有超過彆人。
方澄光卻知道,其實有些體能優秀的軍人爆發力超過運動員,比如百米衝刺這個,他們短期速度堪比百米冠軍,隻不過他們不會隻注重那一項。
他很好奇程如山這樣厲害,為什麼要在運輸隊。
他看著程如山把賀長江幾個比得渣都不剩,這小子是真厲害,體能優異得讓人嫉妒。
趙全有幾個還不服氣,怎麼一個跑運輸的就這麼厲害?他誰啊,要這麼厲害還用得著住宿舍?
你這麼牛逼你還跑運輸?你咋不去後麵當個團長呢?再不濟也能混到連長去!老子就不信邪了!他們非得掂量掂量程如山的斤兩。
“咱們小組對戰!”
“敢不敢?”賀長江雖然覺得多對一勝之不武,卻也有些不服氣,總想找一個項目能打壓住對方。
程如山挑了挑眉,除了他早上沒吃飯,沒有其他毛病。
他想說吃了飯再來,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方澄光嗤了一聲,“臉皮比腳底板的老繭厚了啊!”
彆東山喊道:“澄光,你彆看熱鬨啊,你可是格鬥訓練第一名,你上!”
方澄光冷哼:“你長得俊啊我上?彆倒我胃口!”
彆東山幾個就笑。
何亮這會兒已經把薑琳他們帶來看熱鬨,在一邊給薑琳和大寶小寶講解呢,“程哥厲害啊,看那單杠沒,八十個下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何亮,你哪一夥兒的啊?”趙全有喊他,還程哥,你他娘的屁股歪得還挺快。
何亮笑道:“我和嫂子、大寶小寶一夥兒的。你們就乖乖認輸吧,彆丟人現眼啦,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啊?要有你們自己以為的那麼厲害,不就在後麵當排長了嗎?”
賀長江那幾個人一個小團體,他們一廂情願把方澄光當老大,可惜他並不熱衷。何亮和方澄光是兄弟,自然不怕他們幾個,時常開他們玩笑。
大寶小寶激動得要命,一個勁地給程如山加油。
“爸爸,加油!”
“我爸爸最棒!”
程如山格鬥、短跑、單杠等體能訓練,賀長江等人甘拜下風,還不服氣地約射擊打靶比賽。
程如山:“不好意思,射擊真沒練過。”
他加入敢死隊的時候已經是和平時期,沒有大規模戰爭,也不需要隨便動槍,所以沒那個條件練習。當然,槍是會的,準頭也不錯,卻沒經過太專業訓練。
賀長江幾個以為抓到他短板呢,非要他應下來。
方澄光道:“沒事,改天我陪你去打靶場練練。練兩天就能贏他們。”
賀長江:“澄光,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何亮哈哈大笑,“該!讓你們不要臉!”聽牆角,你們咋那麼能呢。他倒是不怪自己大嘴巴亂說,隻怪他們堵人家門窗外麵聽牆角。
程如山對賀長江幾個道:“作為後勤人員,你們的體能已經很優秀。”
這話不但沒安慰到對方,卻讓賀長江幾個吃了蒼蠅一樣——他們是從後麵軍營調來的。
太特麼丟人了,到底是自己太弱還是對方太強?
程如山跟他們告辭,要去打飯,他走到薑琳和大寶小寶跟前,“餓壞了吧。”
薑琳:“沒有,我們熬了粥,熱了饅頭片,還有餅,不需要吃食堂。”她拿過手巾給程如山擦擦後頸的汗,免得冷風吹了感冒,又讓他把棉襖穿上,剛驚蟄這裡還是很冷的。
眾人看夫妻倆旁若無人地在那裡嘰嘰咕咕,此前冷淡的程如山在他媳婦兒麵前柔軟得不行——熱血青年們最瞧不上的那種男女情長!對他們來說,真男人必然有女人,但是女人隻是陪襯和必需品,不能耽誤男人豪情壯誌!
程如山帶著媳婦兒子離開,何亮立刻跟上去蹭飯。
他剛才都看到薑琳拿出來的炸醬,夾饅頭、拌麵條,都是非常好吃的。
“哎,澄光,你可真給他麵子啊,不過是一個運輸隊長。”賀長江幾個有些不服氣,他們和方澄光也算一起長大的,方澄光從來沒主動這樣對他們呢,賀長江忍不住有些嫉妒。
方澄光:“幸虧他隻是運輸隊長,不然你們有機會和他交手?你們不服氣怎的?”
趙全有幾個起哄:“澄光,你都沒出手,我們就沒徹底輸!”
“對,除非你下場比過。”
方澄光無所謂地揮揮手:“我認輸,打不過他。”
就像程如山說的,他們這些人的拳法好看,卻隻是賣藝的,花拳繡腿而已,並沒有在生死麵前淬煉過。而程如山學的都是殺人的招式,或者說他學的不是招式,而是打鬥的要義,如何保全自己,殺死敵人。哪怕最簡單的招式,有了力量和速度,也能殺人。
而且他從程如山的眼神裡看到殺氣,不是賀長江他們那樣的年輕氣盛不服輸的囂張之氣,而是真正的戰意。
這種氣質,非常吸引人!尤其好強不服輸的人。
薑琳他們回到宿舍,小米粥、饅頭片、包子、煮雞蛋,再下一小盆麵條,撈出來涼白開過一下,用辣醬拌麵。
何亮得了一碗麵條,抬眼看到方澄光過來,得意笑道:“澄光,你來晚了。”
大寶小寶很熱情,對方澄光道:“叔叔,我們蹭你床睡,請你吃麵條。”
於是方澄光得了更大一碗麵條,還有大寶給的半個煮雞蛋,可把何亮羨慕得不行。不是那半個雞蛋的事兒,是這倆孩子乾嘛不給自己給方澄光?
明明自己和他們說話多,還給他們講故事講八卦!在操場那會兒他們一口一個何叔叔可親熱呢!
哎,他們就是看方澄光長得好看,這麼點就看臉辦事,咋這麼精明呢?
聽說吃過飯要去給大寶小寶辦入學手續,何亮道:“今日星期天,學校不開門。你們不知道,這大院的老師懶著呢,星期六就不上課,今日更找不到人。我帶你去跟校長說一聲,直接安排一下。”
軍區小學的老師是外麵學校分派來的,校長卻是他們後勤的乾部,衛生處賀處長兼任著。
方澄光卻道:“吃了小朋友的麵條,不能白吃,我帶他們去吧。”
何亮嘿嘿一笑,“那賀長江不得發大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