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寶和寶妹小得意的樣子, 薑琳沉默了一下,“小寶哥、寶妹, 你倆這樣是違規的,會給爸爸惹來麻煩。”
雖然這時候公車私用公器私用還沒有那麼明顯的界限, 大院很多人都在用政府的車服務自家,甚至最低職位的工作人員也拿辦公室的文具紙張等回家給孩子用。
不過程如山很注意, 他既不用公家的車為自家服務,也沒拿回家過一張紙一支筆一兩茶葉。他還時常約束自己的下屬,說政府直接麵對百姓,公務員的言行舉止關係著政府的臉麵和形象。
為了家裡人出行方便,他托岑隊長和方澄光買這輛二手車。
小寶:“媽,真的不是爸爸的。我們很注意, 從來沒拿過爸爸的東西。”
孩子們都注意, 去程如山辦公室玩兒, 走的時候也不會拿走什麼。畢竟他們自己賺錢, 想要什麼都買得起,根本不缺, 也不會眼熱彆人的東西。
不過看爸媽嚴肅的表情, 小寶立刻就探身把警戒燈拿回來。
文生笑道:“我瞧著像我們劇團演戲用的呢。”
寶生立刻點頭, 抿了抿小嘴, 希望爸爸不追究了。
程如山一眼就看出不是政府機關的東西,也隻有方澄光他們才能配備, 他道:“哪怕不是爸爸媽媽的, 隻要不是你們自己賺來的, 搞特殊就算違規。”
大寶小寶立刻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寶生抱著程如山的胳膊,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看著他,軟軟地道:“爸爸,我會還給小光的,再也不要他的東西。”
程如山看閨女懂事的樣子,笑了笑,把她抱在懷裡,“不隻是不問彆人要,等你大一些,彆人送你東西,一樣不能要。”
小寶:“這個媽媽說過的,彆人送我們什麼,就想要爸爸還他們更大的。我們知道的,絕對不要的。”
在軍區的時候薑琳就教育大寶小寶關於迎來送往的一些道理,外公一家還有身邊親近的人,送的禮物都沒關係,如果是不常來的,不管送什麼都不能要。就算是同學,如果送你一顆糖,以後你也要送他點什麼。不白要彆人的東西,送彆人的東西也不圖回報,這才是交朋友。
有些人為了巴結爸爸,因為爸爸不理睬他們,他們就會動孩子和老人的腦筋。爺爺奶奶深諳此道,絕對不會上當的,隻有小孩子不提防可能會被利用。
所以,薑琳時不時地叮囑倆兒子。
大寶小寶表現一直很好,到現在為止,沒有被人利用過一次。
借這個契機,正好也教教寶妹,她雖然聰明,還是太小,對人情世故不可能天生懂,需要大人一點點地熏陶。
寶生點點頭,“爸爸,我記住了。那一次有個阿姨說要請我去吃巧克力,我就沒答應。”
薑琳親親她,“寶妹真乖的,知道錯了,這一類的錯誤都不再犯。”
他們拐進省大的時候,就看到路邊放了很多醒目的大牌子,上麵是一些手繪宣傳畫:十年磨一劍,美女畫家江靈傾情奉獻。上麵還有江靈的大幅照片,拍得像廣告明星。
薑琳也沒在意,讓大寶直接開去大禮堂那裡。
大寶卻突然把車停了,他打開車門跳下去,跑到那堆宣傳畫旁邊。
薑琳:“大寶哥,乾嘛呢?”
大寶伸手從地上扶起一張半歪倒的宣傳板,上麵是學校給薑琳印的演講宣傳單,沒有照片,隻是寫了演講的時間地點主題等等,宣傳稿是薑琳的迷弟迷妹們寫的,聲情並茂,看得很燃。
大寶看完都覺得一定要聽這樣一場關於自己城市發展的演講,這是身邊的事兒,與生活環境息息相關,大家都想知道未來五年、十年、甚至三十年生活的環境會變成什麼樣。
提醒我們憧憬未來的時候,不要拋棄現在,珍惜腳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小草,每一株綠樹……
他把那張牌子拿出來,重新放在路邊空地上,小寶也去幫忙,找了幾塊石頭壓住,這樣就不會被風吹倒。
他們驅車一路進去,路邊隨處都見江靈的畫像,她的畫展就辦在了大禮堂的旁廳,薑琳他們的演講卻是在大禮堂內的。
蘇行雲、章邵鵬等人已經等在那裡,見他們過來立刻上前打招呼,還有不少學弟學妹們慕名前來,負責幫忙招呼文生大寶幾個。薑敏薑興磊等人也帶了同學或者同事來,招呼一聲趕緊入場占位子去。
程如山是來聽薑琳演講的,脫下製服就不當自己是什麼乾部,很低調地在一旁和幾個認識的師生聊天。因為他外形太過出眾,沒一會兒就聚集了一大堆學生在他周圍。
江靈忙著接待參觀自己畫展的人,除了學生是來看畫,社會人士尤其那些有點地位的,所為何來她清楚得很。
畫展是她出名的手段,也是結交各路人馬的機會,還是做交易的掩護。
她有些膩歪就出來透透氣,正好看到被人群圍著的程如山。
他個子高大,哪怕在人群裡也能一眼就被人注意到。
在本來的人生軌跡裡,自己和程如山、呂航是有糾葛的,兩個男人都想要她。可現在這個俊美優秀男人卻跟她形同陌路。
都怪薑琳,搶走了屬於她的一切!
自從上一次之後,她非常聽話,不但和卞海濤日久生情,而且也深得孟依依信任。孟依依甚至把自己能預測未來的大秘密告訴她,如今被預測的大事件已經一樁樁得到驗證,江靈深信不疑,將她奉為人生導師。
孟依依還告訴她,她的人生軌跡已經改變,是卞海濤和自己救了她,否則她會死在程如山的手裡。
江靈望著程如山,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是改變前和他糾纏至死好,還是現在做個美女畫家和他無關好。
她心裡竟然隱隱地期待著,如果程如山能看他一眼,能發現她比薑琳更美好……
“哎,我說大白天你發什麼花癡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呂航出現在她麵前,順著她的視線就看到人群裡的程如山,如陽光一樣耀眼,他立刻不客氣地譏諷。
在江靈看來,呂航是因愛生恨才這樣對自己的,因為在本來的人生軌跡裡,呂航對自己死纏爛打,根本沒和郭豔秋在一起。現在想必是求而不得,就拿郭豔秋湊數了。
她自以為坐擁秘密,站在感情的製高點,所以在呂航麵前便有十足的優越感。哪怕呂航和郭豔秋恩愛得很,在她看來也是演戲!
“呂航,嫉妒會讓你發狂的。”她冷嗤一聲,轉身走開,去招呼來參觀自己畫展的學生們。
這一次她把畫展辦在省大,說要回饋母校,所以來參觀的除了一些約好的,大部分是省大學生以及美院的師生們。
呂航:“我嫉妒你?你怕不是還缺點玩意兒。”在這裡花癡程哥,當他眼瞎呢?瞅著程如山的眼神都能把人家吃掉了!
他去找和文生等人說話的郭豔秋,拉著她小聲道:“我總覺得江靈那女人對程哥心懷不軌。”
郭豔秋笑道:“你彆操那些閒心了。程局年輕有為,對他心懷不軌的人多著呢,防不過來的,他自己守住比什麼都強。”
她男人緊張程如山可能被彆的女人占便宜,比薑琳還厲害呢,郭豔秋都不知道說啥好。
“事兒是這麼個事兒,可程哥那麼忙,難保有個不注意的時候,要是著了道……”
“要不……你試試想辦法把工作調到機關去?再想辦法調到程局手下,這樣就可以出入全程保護?”
呂航:“我?我也就去當個司機,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
郭豔秋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你想到的程局用頭發絲都想到了。演講要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呂航趕緊招呼文生大寶他們進場,原本他們聽薑琳說主要是建築係的師生們來聽,以為頂多也就三四百人,結果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人?
大禮堂前麵的座位都被占滿了,他們這些家屬都隻能靠後。
失算失算,早知道早點進場。
很快蘇行雲和同學過來找他們,讓他們在校領導後排坐。
前麵演講台已經裝點好,擺放了各色花籃,裝點得花團錦簇。這是學校自己培育的,還有農學院前來聽演講的師生們送的。
時間一到,薑琳準點出現在前麵的舞台上,她先給台下的觀眾們鞠躬致謝。
她穿著淡綠色的長裙,在燈光下長裙上的花紋流光溢彩,越發襯得她皮膚雪白,長發漆黑。
“感謝各位領導百忙之中抽時間來聽這樣一場不算成熟的演講,感謝老師同學們捧場。”她笑了笑,“原本我以為隻有建築係的學弟學妹們給麵子,怕自家學姐受冷落特意前來挽尊,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早知道大家這樣熱情捧場,我就不用叫親朋來湊數撐場麵了。”
“哈哈哈,學姐你怎麼能這麼調皮!”有建築係學生們開始打趣她。
“讓我們戲劇才子、大寶小寶寶妹上台亮個相唄!”
“聽說學姐夫都來了呢!”
這樣一個開場白下來,氣氛一下子輕鬆活躍起來。
薑琳笑了笑,示意大家不要激動,“我在咱們省大好不容易讀了七年,熬到這麼一個露臉的機會,可不能讓小孩子搶了風頭。尤其我們寶妹,在我做調查的時候強烈要求給他們這些不滿八歲的孩子們修建兒童遊樂園,要是她上來,指不定要給孩子們建議什麼呢。”
“哈哈。”
“學姐,我請問一下,挽尊是啥啊?”
薑琳:“哦,這是我們小寶哥的話,他每次見到彆人說話冷場,就會幫忙活躍氣氛,說挽救對方的尊嚴。如果今天沒人來捧場,那學姐的尊嚴就會大大受挫。所以,多謝諸位前來挽尊。”
……
“那天我們大寶哥在路上,看到一個老大爺騎自行車平地摔了,他去扶老大爺的時候特彆奇怪,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好好地就摔了呢?那是新修的水泥路,平整得很呢。他發現輔路和主路由有三到六公分的高低差,看似平坦的路麵,卻埋著隱患,讓人防不勝防。”
……
“我們學建築工程設計、做工程的建築人,首要目標不是追求設計流芳千古的建築來自己留名,而是人性化、為人服務,以人為本。哪怕紫禁城,它也不是為了流傳千古才修建的。更何況,社會在進步,建築行業也日新月異,你今天修建的,可能明天就拆掉了。如果設計的不符合人文需求,那它就是一個浪費資源的失敗品。”
……
“我們做建築的尤其要有大局觀,不單單是空間的大局,還要有時間的大局,走在時代的前列。不被眼下一年、十年局限自己的思想,更不被那些虛浮的東西蒙蔽雙眼。”
……
“質量是建築的第一生命,沒有質量,其他都是空話,一旦你為其他東西放棄質量,就等於放棄你自己的建築生命。”
“當我們的城市開始膨脹,人口爆炸,人心也跟著浮動,希望我們建築人能和自己的作品一樣,紮根大地,穩如磐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