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掃了一眼,因為沒有石膏,男人的腿上已經打了夾板。
“名字。”他冷聲問道。
男人看了他一眼,還想逞能不吭聲,一副要抓就抓,休想讓老子配合招供的表情。
程如山冷笑,長腿一抬一壓,皮鞋的腳後跟就狠狠地砸在男人的斷腿上,剛綁好的夾板直接斷裂,疼得他一下子從診床上滾下地。
程如山動作太快,其他公安都沒來得及反應。有個小公安下意識地出聲阻攔他,“他已經投降,咱不能再打,不能濫用私刑。”
程如山瞥了他一眼,目光冷颼颼的,“濫用?私刑?我隻是和他打招呼而已。”他又看向地上的男人,冷冷道:“名字。”
男人已經扛不住,哆嗦著,“王……兆龍。”
程如山蹲在他跟前,冷冷地注視著他的臉,“說吧,誰讓你們在路上打劫三個政府人員的。”
“沒、我們不、不故意的。看他們開車,以為、有錢……啊——”
不等他說完,程如山又一拳砸在他另外那條斷腿上,疼得他冷汗如雨,差點昏死過去。
其他人都去問郎中做筆錄,很默契地當做沒看見,隨便程如山乾啥去,反正隻要不弄死男人就行。
“最後一次機會。”程如山微微挑眉,眼神越發冷厲。
王兆龍自詡凶狠厲害,是號人物,打劫過百次,傷人無數,自然也殺過人的。可他麵對這樣的程如山,竟然從心底裡湧上一陣膽寒,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是、是老四。他給錢,讓我們隻管打劫,把……把那女人……做掉。”他幾乎說不出來,因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感覺旁邊的男人周身的溫度都低了好多,大熱天的讓人直打冷顫。
程如山卻沒再對他動手,隻是輕蔑道:“隻會對普通人動手算什麼厲害?去監獄裡打贏才叫真厲害。”
就算死刑也不會立刻執行,一定會讓他們去牢裡好好體會一下,嘗遍黑暗地獄的冷暖再去死。
王兆龍開了口,後麵就好辦,就地審問,把老四以及他的幾個同夥都交代清楚。
程如山拿了口供看看,他也不回去休息,直接帶人去抓那個老四,讓其他人去抓另外幾個同夥。
至於王兆龍,派個公安盯著他就是,回頭捎著一起回公安局。
有程如山的憤怒撐著,公安局第一次辦案乾脆利索,短短三天就將所有涉案人員緝拿歸案,甚至還抓了另外三夥兒搶劫、偷盜的壞分子。
通過王兆龍抓到老四,再通過老四查到首都一個外號叫老歪的男人,他專門接活兒散活兒。
如果走正常途徑聯係那邊的公安機關抓人也很麻煩,要各種打報告、申請、溝通,最後移交材料,正常程序下來起碼十天半個月,人早跑旮旯躲起來了。
所以程如山直接托首都的關係,讓人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個老歪給控製起來。
那邊幫忙審問,自然也就查出江靈雇凶殺人的真相。
江靈要等消息,所以她躲得不嚴密,很快就被抓。孟依依卻消失不見,暫時找不到行蹤。
數日後,程如山和薑琳等人回到省城,與此同時江靈、老歪也被押送至此。
江靈因為□□案暴露,為了求活命,這會兒不等公安審問就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個不停。
最後,她把□□的主意栽給卞海濤和孟依依,企圖逃避罪責。
原本因為匡國美交代的問題,卞海濤已經岌岌可危,現在有江靈的兜底,他徹底完蛋。
相關涉案人員也一一落網。
同時中央重申前幾年的文件《關於嚴厲打擊刑事犯罪行為》,從前主抓流氓罪等,這一次主抓城鄉惡霸、黑社會壞分子等,要求從快、從嚴、從重處罰,最短時間內予以最有效打擊。
省公安廳、市公安局也紛紛派下強勢能乾的乾部下鄉當縣公安局局長、鄉鎮派出所所長等,要求緊密配合嚴打行動,在最短時間內肅清鄉下路霸、路匪、強盜等等。
同時政府也掀起反fu的新浪潮,要求廣大乾部嚴於律己,反腐倡廉,嚴懲貪汙受賄、瀆職、以權謀私等違法行為。
在這種形勢下,卞海濤一乾人等的案子就要求從重、從嚴處罰。
經過省、市公安機關配合檢察院調查,卞海濤通過畫廊、算命等手段非法斂財48萬人民幣,並且牽扯幾樁命案,雖然不是直接凶手,卻以權謀私乾預司法公正、毀滅證據等等。
經高院審判,故縣一乾涉案人員十個死刑,十幾個有期徒刑。
卞海濤死刑。
江靈因為涉案金額巨大,為了以儆效尤從嚴打擊,無期徒刑。
孟依依搞封建迷信,故弄玄虛,參與了卞海濤的斂財、賣權案子,判處無期徒刑(目前依然在逃)。
幾個搶劫犯也全都被判死刑。
最後被判死刑的一共有28人,成為震驚全國的大案要案,其破案、審案以及判決結果,也成為各省相關案件借鑒的標杆。
行刑日期定在一月後,那時候正好莊稼收獲完畢,白草枯折樹葉凋零,萬物肅殺,正符合老百姓們聽習慣的戲文“秋後問斬”。
嚴打期間,若有死刑犯,都是幾個或者十幾個一起,用大卡車拉著送去固定的場所。
觀刑的百姓們人山人海,比逛廟會都不遑多讓。
轉眼到了行刑前夕,獄警特意為死刑犯們送上最後的 晚餐,一人大一碗米飯,一碗肉炒菜,還有一碟子大蔥炒蛋。
吃過,明天一早就上路。
卞海濤自從入獄以來就沒怎麼正經睡覺,一合眼就是恐怖的拉槍栓聲,簡直能把人折磨死。
這夜吃了上路飯,他居然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非常神奇的夢。
夢裡他和薑琳是領證還未同居的夫妻,她依然那麼漂亮,卻更加要強、能乾、相當潑辣。他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讀完博士,而她上學的時候不務正業隻考上一個技術學校,後來竟然去搞裝修,像男人一樣在工地混。
雖然她沒多少文化,可她很拚,工作刻苦認真,而且相當漂亮。
他承認自己非常迷戀她,可他骨子裡瞧不起她,覺得她是下等人,沒文化還強勢,簡直要命。
他喜歡溫柔如水,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人,這樣能給他足夠的虛榮心。
他明明是名牌大學的博士,薑琳卻並不崇拜他,反而因為她自己學曆低心裡更加要強,性格無比強勢不肯妥協,這讓他很不滿。
當一個和他有一樣經曆又溫柔的學妹出現的時候,他心動了。
她對他崇拜得很,百依百順,以他為天,這讓他覺得學妹比薑琳好得很。
有文化,文憑高,性格溫柔賢淑,是最合適結婚的人選。
於是他們背著薑琳偷偷在一起了。
原本他想坐擁齊人之福,薑琳能賺錢,而且漂亮,也拿得出手,以後對他的事業也會有所幫助。而學妹溫柔善解人意,給他最真切的滿足感,讓他覺得自己非常有男子漢氣概。
可惜,學妹懷孕,且秉性大變,逼著他做選擇,有她沒薑琳。
與已經領證還不肯和他同居的薑琳相比,他內心的天平很自然地就傾向懷有他孩子的學妹,所以不得不做決定的時候,他硬著頭皮去給薑琳攤牌。
哪裡知道薑琳居然絲毫不留戀立刻答應跟他離婚,這讓他非常不滿、失落,感覺薑琳並不愛他,甚至已經給他戴綠帽子,否則以自己這樣出色的學曆,她為什麼對他一點都不崇拜?
她的朋友、員工聽說他是名牌大學博士,一個個不知道多豔慕呢。
他就開始說房子,他是真的想要房子,自己要想在市區買房子,五年內是不可能的。而學妹說如果沒有房子,孩子就沒辦法落戶,也沒辦法讀書。
所以,他就跟薑琳開口,哪怕是借!
不曾想她回應他的是一板磚,他憤怒之下推她,她的頭狠狠地撞上桌角、牆壁。
薑琳死了。
他登時嚇得大腦一片空白,自己腦袋還被打破直流血。後來他腦子裡靈光一閃,自己這是正當防衛!
薑琳拿著板磚拍了他,結果還不肯罷休,要將他置於死地,他不得已還擊。
然後,她出了意外,他不是故意的!
這頂多算自己防衛過當,再緩刑兩年,到時候根本不需要去坐牢。
他知道薑琳的爸爸根本不會插手這種事兒,薑琳的媽媽重組家庭,有了寶貝兒子,被男人和婆家拿捏得緊緊的,也不可能管這事兒。如果薑琳的媽媽會管她,當年她也不會淪落到隻考個職高。
一切如他所願,夫妻口角導致意外,他自然不會暴露自己出軌的事情,他把責任都推給薑琳,她和親生爸媽不合,所以結婚的時候不想請他們。他卻覺得結婚就這麼一次,應該請雙方家長做個見證,擁有父母的祝福,婚姻才會幸福。
兩人因此吵起來,而薑琳脾氣向來暴躁,就拿磚頭砸他,他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純粹無心的。
誰知道趕上寸勁,她磕死了。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發展,他連過失殺人都不是,這是正當防衛,哪裡知道薑琳手下的員工居然合夥說動薑琳的媽媽找律師跟他打官司,控告他為了房子謀財害命。
於是出軌、借錢、爭執等等全都被查出來,甚至連他當初讓薑琳為兩人買的保險都被拿來當他謀財害命的證據。
他的那份保險,受益人是他的父母,薑琳的那份受益人卻是卞海濤。
他授意學妹等人在網上製造社會輿論,抹黑薑琳,同時指責薑琳後爸後媽不關心薑琳卻在她死後來搶奪房子,鬨得紛紛揚揚。
後來薑琳的一個朋友拿出她的遺書,這份遺書是他們幾個朋友半開玩笑的時候立下的。
他們覺得如果出了意外,把自己的財產留給不愛自己的人實在氣人。薑琳的遺書有限定條件,如果她和卞海濤恩愛,留給他,如果有問題就捐贈給希望工程。
半年後,塵埃落地,卞海濤被判故意殺人罪,死刑。
當拉槍栓的聲音響起,他心頭的恐懼積累到了頂點,他想逃卻無處可逃,子彈尖嘯而來,穿透後腦勺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平生未有的劇痛。
“啊——”
他嘶吼著從噩夢中醒過來,天已經亮了。
獄警出現在牢房外麵,已經在清點人數,讓今日執行死刑的犯人們排隊上車。
卞海濤還沒從噩夢裡回過神來,聽見死刑這個詞,嚇得他一個激靈。
他不要再被打死!!太恐怖了!
獄警卻不給他逃避的機會,直接將他押上卡車。
“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原本還強行鎮定的卞海濤,因為那個被槍決的噩夢幾乎崩潰。
沒人樂意死兩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