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曉感到頭痛欲裂,仿佛有一萬匹駱駝在她頭腦中不斷地橫衝直撞。
都怪那隻麻雀精!要不是它在她鬥法時嘰嘰喳喳個沒完,她也不會因為心煩意亂而念錯咒語,受到反噬而重傷。
與此同時,似乎有許多零碎的片段往她腦子中塞,一幕幕飛快地閃過,仿佛在放電影一般,卻讓她看不清具體的內容。朦朦朧朧中,黎曉聽到了外界傳來的聲音。
“南覺,都是我不好。我應該事先請那劇組的人吃飯,也就不會讓曉曉受到這樣的委屈。”帶著哭腔和愧疚的溫柔嗓音鑽入耳中,聽著有種楚楚動人的味道。
“嘉蔭,這哪裡能怪你。她被她那媽給洗腦,根本不會接受你的好意。你之前好心要給她推薦,她不但不領情,還背後說你壞話。她還真以為這世界是圍繞著她轉的,這次也算是讓她吃到教訓了。”
“她畢竟是孩子,還不懂事,我們做長輩的哪裡能和她計較那麼多。”
“她已經成年了!她要是有菲菲一成的懂事,我就安心了。哼!不讓她吃個教訓,她還真以為自己有多本事,誰都吃她那一套。”
“菲菲從小跟著我吃過不少苦頭,哪裡能和曉曉比。”
“是我不好,我該早點找到你們的,委屈菲菲了。”
……
在聽到這對話時,黎曉隻覺得一股怒氣衝天而起,燒得她理智全無,隻想要撕裂說話人的嘴。
她很快意識到,這份突兀的情緒並不屬於她。腦海中仿佛有什麼炸開來,刺得她暈乎乎的。下一秒,她睜開了眼睛,入目是高高的天花板,而她正躺在柔軟的床上,鼻間縈繞著淡淡的香氣。黎曉對於香水沒有什麼研究,卻也覺得這味道很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她轉了轉頭,正好將床頭那依偎的兩人收進眼底。女的長相不算特彆出眾,五官隻能說是清秀,但勝在皮膚白皙剔透,加上那嬌嬌弱弱的氣質,倒也是個美人。因為保養良好的緣故,從外表上看不出她的年紀。
男的容貌俊美,眉目冷峻,自帶上位者的威嚴,向她掃過來的眼神透著輕蔑和若隱若無的不喜。
這兩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女子發現她醒過來,推了男的一把,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紅色,仿佛不好意思在人前秀恩愛。男的微微擰眉,手占有欲十足地摟著她的腰。
黎曉沒管他們,隻是看向周圍,明亮的屋子,身下那足夠再讓五個人躺著的大床,以及屋內一看就很貴的家具。這完全陌生的環境讓她又是警惕又是小心。她怎麼跑這裡了?難道是被人救了?
她下意識想摸向自己的口袋,才發現自己身上那件染血的法衣早被換了下來。
不,不隻是衣服,連身體都不屬於自己了。
黎曉瞳孔無聲睜大,看著自己那宛若玉質的纖纖細手。那是不曾沾染過陽春水的人才擁有的手,和她不同,毫無瑕疵,一點繭子都沒有。黎曉從小學習道法,驅鬼鬥妖沒少做,身上零零散散的傷口不少,比如她的手背就有一道淡粉色的長痕不曾淡去。
不遠處的梳妝鏡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臉,那張臉倒同她一般無二,五官屬於濃墨重彩的美豔掛。儘管很像,但黎曉還是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彆——那明顯畫出來的一字眉,給這張臉增添了盛氣淩人的味道。比起她來,這身體氣質更為高傲。
所以,這應該不是屬於她的身體吧?
在她收集周圍信息的同時,屋裡另外兩個人顯然無法忍耐了。
男子沉聲道:“怎麼?連喊人都不會了嗎?”
黎曉連對方和她什麼關係都不知道,一張嘴說不定就要露餡。
她直接祭出失憶大旗,“我不記得你們了。”
男人冷哼一聲,眼底的厭惡加深,“彆跟我說你失憶了,拿這個當借口不覺得可笑嗎?你媽隻教你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招數嗎?”
黎曉:“……”
騙她!說好的失憶能忽悠過去呢?
他旁邊的女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轉的風情讓她清秀的麵容多了一抹惑人的魅力,讓原本有點平淡的五官一下子生動了起來,“曉曉才剛醒來,你何必對孩子說這樣的重話呢。”
她轉頭看向黎曉,像是在同她解釋一般,“你爸知道你昏迷後,一直很擔心你,還推了公司的會議趕回來看你。你也大了,也該體諒體諒他,彆總因為彆人的挑撥就誤解他,和他吵架。我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鬨成這樣,讓親者痛仇者快呢。”
“雖然咱們這樣的家庭不需要你去混演藝圈,但你要是真心喜歡這行業,想當演員,阿姨可以幫你找合適的劇組,比你稀裡糊塗去彆的劇組被欺負的好。你這孩子性格太倔了,在外麵容易吃虧。你看,這次你就被欺負了。”
她說的苦口婆心,一副設身處地為她考慮的樣子。
黎曉沒吭聲。或許是這身體遺留的情緒,當她看著這兩人時,心中不斷翻滾著濃厚的憤怒和憎惡。
黎南覺冷笑一聲,“你和她說這些,她也不會領你的情。”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黎曉,語氣諷刺,“你前兩天還信誓旦旦說自己能成為大明星,結果演技太差,被人直接從劇組給趕出來。沒有黎家大小姐這一層光環,你什麼都不是。以前彆人讓著你吹捧這你,那是因為你是我黎南覺的女兒。”
“要不是你阿姨說要再給你一次嘗試的機會,我早讓人將你帶回來了,省得你在外麵丟儘我們黎家的臉。”
從這一番話和昏迷前聽到的名字,加上黎曉大概摸清了這兩人和原主的關係。一個是她爸,叫黎南覺,女的大概率是她繼母,姓氏暫時不清楚,隻知道叫嘉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