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覺從車上下來,抬頭看著這棟掛著“秦朝”牌子的大樓, 這是徐曼秦新開的公司。曾經被打落塵埃的她, 崛起的如此之快, 當她再次出現在人前時, 依舊是記憶中高貴典雅的模樣,仿佛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她開個公司,也是興師動眾的,這幾天時間就上了好幾次熱搜, 甚至連新聞都提到了, 稱她為新時代的企業家。上熱搜黎南覺自然不覺得什麼, 但被官方提到, 這等於是官方幫忙打了廣告, 由不得他不羨慕。
他們黎氏被官方打壓,一個偷稅漏稅名頭下來, 不僅讓家族公司名聲掃地, 還虧損了不少, 相反的, 徐曼秦這邊卻是風生水起的。
他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他媽說過的話。
“你看啊,徐曼秦他長相大氣, 看著就是個旺夫的相,所以你當初就不該和她離婚。你喜歡展嘉蔭,直接將她養在外頭就好了,現在好了,被他們幾個把公司禍害成這樣。”
或許真的如此吧。
他也是被逼到山窮水儘的地步了, 居然想通過這方式重新讓公司崛起。
他慢慢往前走,手中捧著一大束的,這也是徐曼秦喜歡的花。
走了一會兒,他停下腳步,有些不安地環顧四周。
太安靜了,明明剛下車時,他還能聽到周圍嘈雜熱鬨的聲音,如今卻安靜得連車馬聲音都沒了,仿佛他的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剛剛他停車的地方,距離大樓也隻有兩百多米,一般情況下,這點距離走個幾分鐘就到了。
而他都走了十多分鐘了,距離卻沒有減少。大樓依舊在視野裡,不遠不近地吊著他。
五月份天氣已經開始變得炎熱,尤其今天還出了大太陽。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卻沒有半點的暖意,反而遍體發寒。他表情緊繃,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怎麼大白天還有鬼打牆?
他有些不信邪,繼續往前走,但無論他怎麼走,依舊是兩百多米的距離。
黎南覺今天出來也是讓造型師精心打扮過的,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但想要風度的後果就是,在天氣包裹的嚴嚴實實,在大太陽下走了不知道多久,身上汗都出來了,浸濕了他裡麵的襯衣,他頭發一部分也被濡濕,貼在額頭上,一縷一縷的。
黎南覺忍無可忍,還是將外套給脫了下來,放在手上,儘管如此,依舊熱得讓他難受,很想趕緊進大樓吹吹冷氣。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沒錯,這果然是鬼打牆!天知道他都走了最少半小時了,依舊在這附近繞圈圈。秦朝的大樓,可以說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不會是黎曉搞的鬼吧?
黎南覺忍不住猜測到她身上去,這個女兒的本事,即使是他也有所耳聞,加上先前他在黎曉手中也吃過虧,所以在遇到這種靈異事件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了。
他心中的火氣蹭蹭往上冒,偏偏對於陷入困境的自己束手無策。
走到後麵,他又渴又累又餓,即使他再有毅力,也隻想躺下來好好休息。
他的眼神都不自覺渙散了,整個人全然沒有剛下車時意氣風發瀟灑倜儻的模樣,完全就是條死魚了,還是一條散發著汗味的死魚。他想要撥打電話求助,但手機卻一個信號都沒有,甚至連110都撥打不出去。
等到後麵,原本高懸在上麵的太陽都要落山了,夕陽的餘暉灑落在黎南覺身上,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可憐。
忽的他眨了眨眼,發現原本失去的聲音重新回歸他的世界中。
原本懸在半空中的石頭重新落地,他打起精神來,邁開沉重的腿,向大樓走去。三分鐘後,走到大樓的門口,他表情有些恍惚——他莫名其妙地被鬼打牆半天,現在又一點預兆都沒有就被放出來了,仿佛這隻是信手拈來的一個小惡作劇。
他環顧周圍,原本的賓客和記者們都已經離開,顯然今天的開業典禮結束了。
“黎先生嗎?往裡邊請,徐總在三樓的辦公室等你。”身材玲瓏的迎賓小姐笑容甜美,卻透著客套。
黎南覺微微皺眉,看了一眼手中被太陽曬得懨懨的花,最後還是上電梯去三樓。
出乎他的意料,這一路上他並沒有再經曆其他的刁難。
徐曼秦見到他,也隻是冷淡說道:“你來了。”
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更沒有所謂的愛意,仿佛他們隻是陌生人一樣。
黎南覺心中有些不舒服,他寧願看到徐曼秦憤怒的眼神,也不願意見到她如此平靜無波的神態。
“有事就快說吧,我最近很忙。”
對著這張隱隱有些不耐的臉,黎南覺發現原本打的腹稿都很難說出口,他隻是將遞過去,“這是送你的花,公祝賀你公司開業。”
徐曼秦唇角勾了勾,“不了,這花汗味太重了,我不喜歡。”
她心中隻想笑,黎南覺大概沒有帶鏡子出來的習慣,所以完全不知道他自己現在的模樣,臉上的妝都有些花了,白一塊黃一塊的。曉曉這孩子,有的時候就是淘氣。不過在見到黎曉還有惡作劇的心情,徐曼秦還是很高興的。
黎南覺用了幾秒鐘時間將這話給消化了,臉色漲得通紅,手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