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珘唇角翹了翹,陸蒔蘭答應了, 這是她信任他的表現。
霍老夫人仔細注意著霍寧珘的每一個反應, 心下暗暗驚訝, 思索片刻, 也笑道:“答應就好。”她說著看向霍寧珘, 微微責備:“蒔蘭的事,你該早些告訴我。”
霍老夫人又看向陸蒔蘭, 道:“我們家小七, 從小就不喜歡比他小的孩子。但是, 那個時候, 他看到你這個還在繈褓裡的小妹妹, 可是喜歡得很,還跟我說, 陸家妹妹有多可愛。當時我就覺得, 你與我們家小七尤為有緣。果然如此。”
陸蒔蘭掩住眸中訝色,看向突然對自己格外親昵的霍老夫人,聽到對方說霍寧珘從小就喜歡她, 微微臉紅。
霍寧珘聞言, 神色則緩和了些,道:“是啊,蒔蘭還是當初祖母親自為我挑的,可見她與祖母才是真正的投緣。”
霍寧珘當然是更希望看到, 霍家的人都能喜歡陸蒔蘭。最好是霍老夫人,容夫人, 都能真心疼愛她就最好了。祖母都主動示好,他也就不再擺臉色,順著接了話。
他又道:“蒔蘭雖願為我換回女裝,不過,住到國公府就不必了,她還是住在侯府。”
霍老夫人先前聽著還在點頭,後麵卻不同意,道:“住在侯府哪行。從前在你府裡的是‘陸槿若’,是男子,那無所謂。現在要做姑娘了,是‘陸蒔蘭’,哪有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家,沒成親就單獨跟男人住一起的。她還是得住在霍家,由長輩照顧著。”
霍老夫人又對霍寧珘道:“你再不顧及禮教,也得顧忌閒言碎語,為蒔蘭的名聲著想。”
陸蒔蘭略微垂眸,沒有插進祖孫倆的對話。
霍寧珘思索片刻,他道:“還是看蒔蘭的意思。她先回我那裡,考慮好了,再答複祖母。”
霍老夫人便說:“也好。”
這時,藺深來到霍寧珘身邊,低語幾句。
霍寧珘目光銳利地看向殿台的一處。
含璧這時還站在廊下,看著霍寧珘,淚眼盈盈,喃聲道:“七爺……”江善善的嫉妒心極重,她這些日子一點也不好過,她隻希望霍寧珘念在昔日相識一場,對她能有幾分憐惜。
霍寧珘一看含璧這身高體態,就知道蕭衝鄴什麼心思,神色漸漸變得陰沉。
霍老夫人暗道糟糕,蕭衝鄴顯然是拿含璧當作陸蒔蘭釋放欲望,擔心霍寧珘對蕭衝鄴太過狠絕,讓彆有用心之人作為攻訐他“暴戾”的借口,忙道:“算了,七郎,看在你姐姐的份上。至於含璧,就由我來讓人處置罷。”
霍老夫人在處理這些事情上,向來是拿捏得當,絕不手軟,霍寧珘便收回目光,頷首:“那便將她交給祖母。”
***
今日被突發之事耽誤,往西林苑一個來回,陸蒔蘭自是沒赴成與蕭慕微的約。
霍寧珘不希望她被今日之事敗壞心情,提醒她道:“你不是要與四嫂去打馬球,改在明天罷?” 至於去不去肅國公府,他沒讓她立即做決定。
蕭慕微約陸蒔蘭,說的就是要教她打馬球,陸蒔蘭自然是想學的,便說:“公主願意的話,當然可以。”
蕭慕微自是願意,第二天與陸蒔蘭在曲池園見麵了,還拿出那蟬蘭花冠相贈。
陸蒔蘭見蕭慕微送自己這樣貴重的頭麵,猶豫片刻,終究是領了好意,道:“多謝公主。”
今日春光格外好,這曲池園桃花飛墜,疊瀑濺玉,兩人接著便在水邊打馬球,一個教得細致,一個則學得認真,僅僅一天,陸蒔蘭學習的成果就很明顯。
這樣一幅美人擊鞠圖,陸蒔蘭和蕭慕微都是腰柔如柳,俯仰時婀娜生姿,衝擊人的視線,讓旁邊服侍的女影衛也看得不挪眼。
日頭高懸,直直照在身上,兩個女子漸漸更是香汗淋漓,白嫩的麵上紅撲撲的。
陸蒔蘭還沒有倦意,甚至趁著蕭慕微不注意,從她的球杖下截走一個球。
蕭慕微一愣,見這樣快,她這徒弟就開始不滿足於對著球門揮杆子,居然就能搶走老師的球了。好勝心讓蕭慕微立即策馬,炫了個技,立即就將球搶了回去。
老球手蕭慕微碾壓新手陸蒔蘭,這毫不相讓地“欺負”弟妹的一幕,恰好落進過來接她們的霍家兩兄弟眼中。
呃……霍寧珩對此略顯沉默。霍寧珘則饒有興致,想看看陸蒔蘭怎麼辦。
卻見陸蒔蘭半分也沒怵,又現賣現學,用蕭慕微教她的一手“側勾明月”,竟去搶了蕭慕微的球回來。
實則陸蒔蘭以前的捶丸就玩得頗好,這馬球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從地上到了馬上,磨了一天,她覺得自己已經能較好地掌握了。
蕭慕微又被搶了球,心裡卻是對陸蒔蘭的表現更為驚喜,你來我往,玩得不亦樂乎。
當然,無論技巧還是耐力,陸蒔蘭都比不過玩馬球玩了多年的蕭慕微,不過她半分也沒有被人壓製的不滿,仍舊十分開心。
一旁的女影衛見主人到了,都是越發謹慎沉默。沒有人通報,陸蒔蘭和蕭慕微還不知道霍家兄弟來了,並且已經站在長廊裡看了兩人打球好一會兒。
若是隻有陸蒔蘭一個人在玩,霍寧珘早就上了馬背,坐到陸蒔蘭身後,手把手教自己的寶貝,指出她還能改進的地方。
但是有哥哥嫂子在,霍寧珘也隻能光看著。
直到一個球正好飛向長廊的方向,兩個女子才發現霍家兄弟來了。陸蒔蘭與蕭慕微也就不再打球,都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