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畸形02(1 / 2)

無儘詭事 木兮娘 7790 字 8個月前

推理社的院子裡種了棵大樹, 樹身粗壯,兩個成年人張開手才能勉強環抱住樹身。枝乾黝黑虯結,根|莖盤臥大地,地麵枯葉鋪了層地毯般, 金黃華麗。楊元一猜測這棵樹應有百年樹齡, 身後有人靜悄悄的走過來,很快就被他發覺。

來的人是孫老, 孫老滿是褶皺的臉總是嚴肅的端著,眼裡卻有著柔和的光。他說道:“社長找我談過, 再過半年就是你25歲生日, 屆時會將整座推理社的產權轉交給你。”

楊元一轉身:“這麼急?”

“還有半年時間, 不算急。”孫老背著手, 仰望眼前這棵大樹:“你知道我是什麼異聞嗎?”

楊元一遲疑片刻才說道:“老樹?”

聞言, 孫老笑道:“不愧是筆述者, 真是聰明。”他也轉過身來, 望著楊元一,眼裡柔和的光逐漸變得慈愛:“我是老樹成精的異聞, 本體是眼前這棵老樹。古往今來,物老成精。古玉、明珠, 千年老樹皆能成精, 書生筆下、老人閒談、閨房趣談……我們在這些絮絮閒談中產生意識, 對人類並無惡意, 更多是好奇和向往。”

孫老撫摸著老樹身, 言談之中流露想念:“以前這裡是塊平地, 附近的人都來乘涼。因為我活得久,三百年還是四百年?”他搖搖頭:“不太記得了,不過他們以為我活了這麼久,必然成精,所以供奉我、敬畏我。再後來,時代變了,曾經的都市傳說,鬼魂精怪妖魅,人們不相信,傳說慢慢被遺忘,我們也在逐漸消失。”

楊元一靜靜的聽孫老講述異聞過往,風吹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這棵老樹樹葉仍舊茂盛,即使是在寒冷肅殺的冬天,仍翠綠盎然。

“不再被認可的我們,即使是異聞也會死亡。”孫老坐下來,感慨道:“我們其實也不是那麼害怕死亡,隻是原本就是被認可才存在,要是死亡也無聲無息就太淒涼了。異聞們越是惆悵,就越是渴望,於是就有了‘筆述者’的誕生。”

孫老溫和的望著楊元一:“異聞因人而生,你和館主卻是因異聞而生。”他指了指四樓的方向:“他們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

無論是上一屆館長,還是現如今的楊元一,皆因異聞不甘逝去而誕生。自然而然,也會被視為他們的孩子。

有些異聞把楊元一當成孩子,見之心喜。有些恐怖異聞則更想吞噬楊元一,取而代之。

楊元一心裡有些異樣,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他望著從未去過的四樓,裡麵黑漆漆的,藏了上百來個不知名的異聞。它們似乎已經消失在傳說裡,不為人所提及。它們是流傳於過去的時代裡的都市傳說,而銘記它們的人已經死去。

楊元一喃喃自語,不自覺將疑惑問出來:“到底什麼是異聞?”

異聞是什麼?什麼是異聞?看上去沒有區彆,實際上疑惑的側重點已經改變。

孫老說道:“隻是個名詞。以前叫精怪、鬼魅,現在統稱為異聞。”

楊元一:“我以為所有異聞都是恐怖異聞,嗜血好殺,殘忍無情,以製造恐懼為樂。”

“你說的,也沒有錯。恐怖都市傳說取代了昔日的精怪都市傳說,以黑暗恐懼為主導,誕生出來的異聞也不會是好東西。”

現如今,異聞相關大幅度描述記錄恐怖,不是沒有良善無害的異聞,隻是逐年減少,而且已經融入人類社會生活。

孫老說道:“比起異聞,我們更樂意被區分開——我們是久物成精的怪物,不是恐怖異聞。”

楊元一抬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半晌後說道:“我明白。”

孫老笑了幾聲,站起來拍拍衣服上沾染到的塵埃:“我先進去工作。”遲疑片刻,他試探的喊道:“元元?”

楊元一歪著頭:“嗯?”

孫老笑眯眯的:“沒事。外麵冷,彆待太久。”

楊元一點頭:“好。”

孫老進屋後,庭院安靜下來。冷風刮著大樹,‘沙沙’聲響。楊元一垂眸望著腳下金黃色的枯葉,忽然抬頭看向三樓的窗戶,魏延卿站在那裡吹著冷風抽著煙。

楊元一足尖抵著地麵,忽然站起來,手腳並用踩在窗台上直接攀到三樓出現在魏延卿麵前。魏延卿定定與他對視半晌,扔掉煙,張開雙手環抱住他。

楊元一抱住魏延卿的肩膀,把頭靠上去,低喃道:“信息量太多,我需要緩緩。”

魏延卿眯了眯眼睛,將他當成小孩似的抱起,轉身走回房裡,到了房間裡也沒舍得放下。元元好不容易重新親近他,自然不能錯過好機會。輕撫楊元一的背部,魏延卿說道:“慢慢來,我都在。”

楊元一閉上眼睛:“……不信你。”

魏延卿半是誘哄半是誠懇的保證:“我道歉,以後不會再騙你。除了假死隱瞞身份之外,我從沒騙過你。”

楊元一哼笑兩聲:“你以前可不屑騙我。”

恐怖異聞可沒甚父愛,根本不可能把當時還是小崽子的楊元一放在眼裡。瞧是瞧不上的,更不屑於去欺騙。

魏延卿順著杆往上爬,頗為無恥的應道:“說明我把你放在心上,否則還會費心思騙你?”

楊元一:“照你這麼說,是我的錯?”

“當然不是,全都是我的錯。”魏延卿立即否認,並把錯全都攬到自己身上。輕撫著楊元一背部的手慢慢變了味,開始畫起了圈,往腰部探過去。柔韌度極其高的腰部,有著兩個形狀漂亮的腰窩。

‘啪’地一聲,楊元一拍開魏延卿不規矩的手,推著他的肩膀俯視他:“不準亂來。”

魏延卿:“夫妻義務,不算亂來。”

楊元一捏住他的兩個耳朵,湊上前認認真真的警告:“我還留著號碼,隨時能定製上千上萬的牌位。你要是敢再騙我,下次就是一萬個牌位。”

思及上次劈了四天牌位的魏延卿立即保證,說道:“除了假死這件事,我本來就沒有秘密。”

楊元一涼涼的說道:“做人不要立旗子,魏哥哥。”

十八歲之前的楊元一被魏延卿哄著喊哥哥,十八歲之後被哄著喊老公,二十歲後有了個死鬼丈夫也就隻在夢中喊一兩聲。現如今,魏延卿還想再哄著心上人喊聲情哥哥,已是社會人的楊元一冷漠無視過去。

“你到底叫什麼?”

魏延卿:“隨意。你喜歡哪個名字就喊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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