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與皇後還有太後相伴而來, 三人穿著隆重的朝服，在上首落座。
殿中眾人紛紛跪地行禮，胤祜還在一心二用。
一眼就瞄到王小鬆手裡的托盤。
唔……今年的壓歲錢是元寶形的金錁子, 小小一個的金元寶和他的大拇指指甲蓋差不多大小，看起來可可愛愛的，胤祜雙手放進兜裡，還好他準備的兜兜夠大。
再看看一起的兄弟,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渣爹身上。
除夕宴才剛開始, 康熙坐在上首說了幾句吉利話, 之後是禮部官員的長篇大論，胤祜左瞄一眼，右瞄一眼，發現太子親哥沒注意到自己, 趕緊開溜。
他人小，又是皇子, 四處走動也無人阻攔。
胤祜直奔渣爹身邊, 哼哧哼哧地爬上台階, 從皇後身後繞了過去。
康熙一眼就瞅見他了，把將胖兒子拉到身邊。
他俯身問：“小六找皇阿瑪有事？”
“過年了, 我來給皇阿瑪拜個早年。”胤祜雙手扶在渣爹腿上，撲閃著一雙黑亮的眼睛在裝乖。
看著兒子天真乖巧的樣子，康熙心裡柔軟成一團, 摟著兒子笑問：“空著手來拜年？”
胤祜點頭：“我還小。”
理直氣壯的小模樣，康熙瞬間被逗樂了。
“行行行，你小你有理。”他捏捏胖兒子溫軟的小臉，輕笑出聲：“那就說幾句吉利話來聽聽。”
皇後往這邊瞄了一眼，嗔道：“小六還沒進學, 哪會說什麼吉利話，皇上就彆為難他了。”
但是康熙想聽，他繼續逗兒子。
“你說兩句好聽的，讓皇阿瑪高興了，你生辰那天帶你出宮去玩。”
“上次說好的燈會呢？”胤祜問。
“燈會歸燈會。這算另外一次。”
康熙答應得太痛快，再次引來皇後側目，她總覺得康熙有點賤兮兮的。也許是被人捧慣了，其他人不用他開口就是一串吉利話，遇到個不肯說的，他還主動提出條件哄著人家說。
為了出宮玩，胤祜雙手抱拳抱跟隻招財貓一樣晃了晃。
“祝願大清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祝福渣爹就算了吧，渣爹多得是人說好話，不需要他的祝福。
“就這兩句？！”
“嗯，皇阿瑪高興了嗎？”
“勉強算你過關。”康熙笑著說。
想從這個兒子嘴裡得幾句好話太難了，去年過年和萬壽節他都是跟在幾個哥哥後麵蒙混過關，今年願意說兩句好話還是看在出宮去玩的份上，他也不強求這個兒子拍馬屁了。
不過他也能理解，皇後從來不教胖兒子討好人，身邊也沒有乳母教導。
彆的孩子就算額娘不教，乳母總會教幾句，但皇後不喜歡孩子跟乳母太親近。兩個兒子自從斷了奶，乳母就被送走了。當然了，該給的好處都給夠了，隻是不能跟在兒子身邊。
康熙對王小鬆招了下手，“拜了年，自己拿壓歲錢吧！”
王小鬆趕緊上前，他俯下腰，將托盤捧到胤祜麵前。
胤祜繼續裝乖，萌聲萌氣問：“皇阿瑪，我想拿多少都可以嗎？”
康熙眼裡含著笑意，胖兒子小小的手和小小的口袋，還要問拿多少？
真是可愛死了！！
他摸摸兒子的頭，滿口答應：“當然了，這是皇阿瑪給的壓歲錢，小六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多謝皇阿瑪！”胤祜笑眯了眼。
他人小，手也小，小小地抓了一把就往兜裡揣。
一把最多五六個小元寶，他還高興，笑著露出一口小奶牙。
揣穩之後，另一隻手也來抓一把，抓了又往兜裡揣。
康熙越看越可樂，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人兒？拿點金錁子就開心了！
在渣爹慈愛的目光下，胤祜一雙小胖手繼續抓金錁子，雖然每一次都抓的很少，但他的小口袋看起來也很小，最多把他的小拳頭塞進去，不像有多大餘地的樣子。
兩邊口袋各抓了四次，康熙以為他的小兜兜快塞滿了。
可是胤祜沒有停下，他還繼續抓金錁子，一邊抓一邊塞。
不管在什麼地方，康熙永遠是最吸引目光的焦點，胤祜個子小正好被案台擋住，頭上又戴了一頂帽子，下麵的人隻看到康熙在跟個小孩說話，那小孩隻露麵半個帽子。
幾個皇子看康熙不順眼，但也時刻留意著他的動向。
一回頭，就發現胤祜不見了，他人已經在康熙身邊了，又看到王小鬆捧著托盤彎下腰，一隻白白胖胖的小拳頭不停地伸向托盤，他們數著次數，突然意識到不太對。
大阿哥好奇地問：“六弟拿那麼多金錁子往哪裝？”
另幾人也好奇了。
之前他們坐在一起，都沒見胤祜拿包，帽子還在頭上，也沒有拿帽子裝。
三歲孩子又沒有腰，連個荷包都沒有，隻有身上那件馬褂有兩個小口袋。
那兩個小口袋那麼能裝？！
另幾個阿哥也好奇了。
“太子哥哥，六弟是空著手來的吧？”四阿哥也迷糊了。
“空著手來的。”太子點頭確認。
“六弟拿那麼多金錁子裝哪了？”三阿哥也在問。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傻，太子也不像知情的樣子，他又自嘲了一句：“咱們以前是有多傻呢？我每年數著數，最多拿六個金錁子。你們瞧瞧皇阿瑪一臉笑意的樣子，早知道多拿點金錁子能讓他開心，我用得著埋頭苦讀嗎？！”
以前的自己是有多傻呢？！
埋頭苦讀就為了討皇阿瑪歡心，結果也沒看到皇阿瑪多開心。
真是白用功，還不如多拿點金錁子，自己賺一筆，還能哄皇阿瑪開心。
“你們不一樣，六弟還沒進學，沒進學的弟弟拿再多也是可愛的，皇阿瑪看了都會高興。”四阿哥給了他一盆涼水，最後又補了一刀：“你拿那麼多，就是貪心不足。”
彆說讓皇阿瑪開心了，他不嫌棄死你都是奇跡了。
“你一天不給我添堵能死啊？”三阿哥瞪了他一眼，這倒黴弟弟。
他也就是說說而已，不可能付出行動，他一個當哥哥的去模仿弟弟，他還要不要臉了？就算他肯豁出臉，也隻能落個東施效顰的名聲。倒是四弟，還跟他較起真來了！
“我也想去拿壓歲錢！”五阿哥在蠢蠢欲動。
“不要去。”四阿哥伸手按住他，“五弟等會跟哥哥們一起拜年。”
三阿哥和四阿哥對視一眼，往年他們拿幾個金錁子還羞答答的。
今年六弟一出手就停不下來了，他們是沒機會多拿了。
今後誰再矜持誰是狗！！
……
胖兒子還在往兜裡塞金錁子，康熙的眼睛越瞪越圓，已經不去數胖兒子兜了多少次了。
隻知道他的兜兜跟個無底洞似的，小手不停地塞，還是裝不滿。
康熙震驚之餘，不免想笑。
看著托盤上的金錁子少了將近一半，他忍不住把手伸向胖兒子的兜兜裡，很小的兜兜，隻能裝胖兒子的小拳頭，他最多用手指試探一下，這一試就把自己逗笑了。
“你這小口袋挺能裝的嘛。”
“小口袋是紫玉姐姐親手做的。”
康熙又摸貼著口袋的位置往外麵摸了摸，就摸到硌手的小元寶。一路摸過去，他越笑越歡，胖兒子這件夾棉的馬褂中間還有夾層，兩個口袋居然是通的，摸起來也快裝滿了。
沉甸甸地掛在身上，他也不嫌重。
康熙悶笑出聲：“你一個把金錁子裝完了，你那些兄弟姐妹拿什麼？”
胤祜又抓了幾個金錁子，一本正經地板著小胖臉。
“我留了一半給他們。聽太子哥哥說往年皇阿瑪準備的壓歲錢總是發不完，還要剩一半退回去。這是浪費皇阿瑪的心意，他們也太不給皇阿瑪麵子了，皇阿瑪拿出來的壓歲錢怎麼能退回去？”
“為了皇阿瑪的麵子，我特地讓紫玉姐姐給我做了個大口袋！”
他還用小拳頭撐開兩個口袋，歡喜地展示了一番。
兜兜裡還有剩餘空間，隻是念著還有人要領壓歲錢，就不拿了。
離得近的人都在笑。
王小鬆手裡的托盤都快捧不穩了。
“要重賞紫玉，這個口袋做得真好！”皇後笑著將胤祜撈到自己懷裡，也摸了摸這個超大的口袋。
“紫玉是個忠心的，是該重賞！”康熙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本來就是他為兒女準備的壓歲錢，誰拿不是拿？
其他人放不開，給他們也不敢拿，就給胖兒子拿走好了！
“明年皇阿瑪多準備些壓歲錢，讓紫玉把口袋再做大一點。”
“皇阿瑪放心，拿不完的我全部兜走，絕不掃了皇阿瑪的麵子！”
“你還知道維護皇阿瑪的麵子？”
“那當然，我最孝順了！”胤祜仰著小臉邀功。
“對，你最孝順了！”康熙嘴角抽搐，孝順到害他挨了兩頓打。
拿走一半金錁子，胤祜拍拍小口袋，“剩下的留給他們分吧！”
他轉身就走了，金錁子在腰間圍了一圈，讓胤祜感受了一把腰纏萬貫的豪氣。
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迎來幾道探究的目光。
三阿哥第一個把手伸了過去，還沒碰到胤祜的臉，就被太子擋了回來，“好好說話，彆動手動腳！”
“三哥也想要，看在咱們那麼熟的份上，給幾個吧！”三阿哥厚著臉皮。
“六弟，也分點金錁子給大哥！”大阿哥把腦袋湊了過來。他是長子，在康熙麵前沒幾個弟弟那麼拘謹，往年拿壓歲錢他和太子是拿得最多的，卻從未有過拿一半的經曆。
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彆做夢了！我憑本事拿到的，為什麼要分給你們？”胤祜毫不猶豫地拒絕他們，他特地讓紫玉做的大口袋，親自去渣爹那裡搞到的錢，誰也彆想拿走半個。
最後又補了句：“還剩一半，等會拜年的時候人人有份。”
大阿哥的目光在幾個弟弟麵前巡視一圈，嘿嘿笑道：“等會拜年，是從太子開始，之後就是我，你們現在多說幾句好話，大哥就考慮一下少拿點。不然的話……”
太子看了眼這個臭不要臉的。
四阿哥翻了個白眼，“你一把老骨頭還能拿幾年？”
三阿哥道：“大哥最多再拿三四年吧。成親了就沒了！”
聽到這句成親，大阿哥心花怒放，等他成親就能接額娘回來了。嘴上卻說：“我拿不到就讓我的孩子拿，到時候你們這些當叔叔的也得給壓歲錢。乾脆你們都彆拿了，反正兜不穩！”
“你欺負我們，我們還要給壓歲錢？”三阿哥被他的無恥給氣到了。
“不要臉！”四阿哥呸了一句。
皇子們等啊等，特彆是三阿哥和四阿哥，想在拜年的時候抓一把大的。
結果意外發生了。
與往年不同，康熙先傳了幾個格格拜年，最近兩個月兒子們總在惹他煩，他又念起女兒的好，時不時給幾個女兒送點東西，年底這段時間，格格們的存在感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