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 144 章(1 / 2)

等胤祜醒來, 天還黑著,他已經被衝上岸了。

他躺在淤泥裡,河水消退, 但淤泥濕潤著, 還有不少雜物硌得他難受, 他現在又冷又餓,腦袋還有點昏昏沉沉的, 伸手摸了摸額頭, 手掌冰涼, 額頭滾燙, 他確認自己發燒了。

胤祜從淤泥裡爬了起來。

趕緊上淘寶APP買了把手電,在四周照了照。

他發現自己被衝到一個淺灘上,附近?不到人煙, 也可能是天黑視線受限,胤祜輕輕地呼了口氣。

趕緊把救生圈和救生衣解了下來, 這些東西不能留在岸邊,他掛個一塊錢放在自己的淘寶小店。

身上的衣服濕答答的。

他擰了一把, 擠出來的水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立刻上淘寶APP買衣服,男裝漢服有不少好看的,可大多數影響??動, 為了??動方便,他買了套家丁雜役服。

醜是真的醜,但??動方便也不打眼。

拿到衣服, 太單薄了不保暖, ??買了套加絨的漢服內搭和鞋襪,全套換上之後終於暖乎了一點。

舊衣服肯定不能扔到河裡。

萬一被人撈到,以為他死了呢?

胤祜留了個心眼, 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若親爹以為他死了,南巡隊伍返回京城,他一個人留在這陌生地方,就叫天天不應了,他自己想回京城要花多長時間?

時間還是其一,遇到亂黨怎麼辦?

胤祜找了棵矮樹,把舊衣服綁在樹上,??買了炭條在中衣上留了字,他還活著,讓他們在淮陰等他。

為什麼是讓他們等他,而非他在這裡等?

一來,南巡隊伍有上千人。二來就算遇到找他的人,他怎麼確認是敵是友?若是還有人想渾水摸魚呢?

為了小命著想,慫就慫吧!

雖然他覺得自己挺無能的,但認真算起來,還?的不能沒有他。

如果他死了,京城那邊肯定?出亂子。

彆看他們這些兄弟處得挺和諧的,可身為皇子,誰不想坐上皇位?隻是現在容不得他們有野心。太子勢大,??是康熙意屬的繼承人,誰敢跳出來暴露一點野心,誰就得死!

胤祜去年就品出來了,他就是太子和康熙之間的平衡點。

他活著,是康熙最喜愛的兒子,不?把彆人捧上來。

康熙偏心他,其他人最多羨慕一下,不?心理不平衡。畢竟他是嫡子,從小到大都受寵,早就接受也習慣了。

若是他死了,康熙去捧彆的兒子,剩下的人肯定不服氣,大家一樣的起點,憑什麼彆人可以冒頭,自己不可以?

到那時,就是內鬥的開始。

姐姐和親哥也不?像這般平和,肯定?搞事。

以上是現實與利益。

感情上,姐姐和親哥肯定?傷心難過很久很久,還有親爹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絕不好受。

?以啊,他可太重要了!!

……

胤祜買了點吃的填飽肚子,??買了退燒藥吃,再買了些路上用得著的東西,用個背簍裝著,上麵蓋了塊老藍色的粗布。做點偽裝是怕遇到人,在人前總不能憑空拿出東西吧?

他背上背簍,在腰間彆了把短刀,再撿根棍子就上路了。

怕遇到毒蛇,他??買了個戶外的雄黃驅蛇丸帶上。

天還黑乎乎的,他打著手電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一條被野草掩了大半的小路,很少有人走的樣子。

但好歹是條路,他沿著小路走去。

越走越荒涼,還是往山上走的。

前方是一片密林,等天色轉亮了,小路已經走沒了。

胤祜估摸著河對麵住著人,或是其他地方的人,這邊山上應該有不少物資,?以有人踩出一條小路來。

也算他運氣好,沒遇到毒蛇,也沒遇到狼。

走走歇歇,他翻過幾座大山,腿都要走斷了。

胤祜開始猶豫要不要買條小漁船走水路。

走山路荒無人煙,他隻能靠個指南針指路,還要沿著河往上遊走,費時又費力,遠沒有走水路省時省力。

但是走水路目標太明顯。

萬一是亂黨先遇到他,他就死了。

糾結了許久,胤祜決定再等一天吧,小命要緊。

他昨天落水,小狗崽是亂黨要害他,親爹也不是吃素的,當時可能反應不過來,過個一兩天肯定能拿下亂黨。

等明天,他就買小漁船走水路!

如胤祜?想,康熙當天沒回味過來,第二天就生了疑心,還越想越覺得可能,把五阿哥喊過來問話。

“再說一遍小六落水時的情況。”

五阿哥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我們當時在看不同的人撈魚。後來雨勢太大了,本地人準備收網走人,我們也準備走了。就在那時,忽然聽到程鵠大喊了一聲‘嘉郡王’,等我們回頭,就見他跳入河中。”

“他是在岸上喊完再跳的?”

“對,他喊完了才跳。”

“程鵠此人有問題,太刻意了!”康熙目光寒涼,緩緩地轉動手上的玉扳指,??道:“他若是心急想救人,應該是跳水的時候喊,絕非喊完了等?有人回頭看到了再跳!”

“程鵠跟在六弟身邊,事事以六弟為先,六弟對他很滿意,比對以前那兩個伴讀還要親近。”五阿哥畢竟年輕,一心認為程鵠對胤祜一片忠心,甚至連小命都丟了。

還覺得康熙說的不對,疑心病太重,在疑神疑鬼。

“你不懂!”康熙緩緩搖頭。

“他為了六弟連命都不要了!”

“他的命算什麼?一個奴才而已!十個百個他也比不過小六半根手指頭!他沒了命,你就覺得他忠心?”

五阿哥抿著嘴角,不說話了。

他總覺得康熙是在遷怒,六弟出事,怪到程鵠頭上了。

六弟的事,他們這些兄弟心裡都不好受,他昨晚一夜未眠。

聽說程鵠的屍體被撈了上來,就更是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個消息是撈到六弟了,擔驚受怕了一整夜。

康熙斜了他一眼,“你還不服氣?”

五阿哥悶聲回:“兒子不敢!”

“嗬,是不敢?”康熙冷笑出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誰都說程鵠跳進河裡救人、誇他忠義,也沒有抓到把柄,這種時候若是做點什麼,恐怕?寒了眾臣的心。

但起了疑心,就摁不下去了。

康熙越想越覺得程鵠可疑。

“朕了解小六,他?似和氣,可他對誰都一樣,沒有人是特殊的。除了一起長大的兄弟,連伴讀和哈哈珠子都可有可無。”

宮裡的人,包括禦前的奴才,幾乎人人都說胤祜最隨和,對他們這些奴才也很友好,從來不為難人。

說句難聽的,這種對誰都友好的人,實則對誰都無情。

友好是性格如此,絕非有好感。

外人想走進他心裡太難了。

“倒是這個程鵠,自打他一出現,小六就對他特彆有好感。就算不是他害了小六,他也不是個好東西!”

“這種?蠱惑人心的東西,能是什麼好東西?”

五阿哥低頭看著腳尖,還在心裡為程鵠叫屈,總覺得人都死了,就是忠心的奴才,沒必要詆毀人家。

六弟對他沒好感,他是個不合格的奴才。

六弟對他有好感,是他蠱惑人心。

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康熙生了疑心,懷疑胤祜落水不是意外。

當著五阿哥的麵,派人去調查程鵠他爹程重海。

拿一個程鵠去換胤祜,他們想得倒是美。若不是怕寒了眾臣的心,他早就把程重海抓去用刑了!

第二天還沒有消息,時間隔得越久,希望越渺茫。

這一天裡,康熙隻喝了小半碗粥就吃不下了,夜裡也難以入眠,其他人都覺得胤祜人已經沒了,隻是不敢來他麵前說,連他自己都在害怕,隻是接受那個結果,不願意相信。

……

到第三天,康熙形容枯槁,短短兩天裡他老了好幾歲,辮子裡的白發更多了,還在下死命令一定要找到胤祜。

五阿哥等人也跟著四處奔波。

??是沒有好消息的一天,好在也沒有壞消息傳來。

程重海被盯得死死,他這一天裡沒有任何反常,在程鵠的屍身哭癱了好幾次,像足了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

康熙聽著下麵的人回報,也隻是冷笑。

“他痛失愛子,朕??嘗不是?”

“繼續盯著!”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程重海隻帶了一個兒子出來,一路上表現的安分守己,沒有單獨行動過,跟其他人也沒有交往過密,隻有同僚知道他家裡有幾口人,跟他飲過幾次酒,更隱秘的消息就查不到了。

康熙??派了人去京城調查。

胤祜的存在意義重大,不僅是他最喜愛的兒子,還有對前朝後宮的影響。他一出事,那些牛鬼蛇神就該浮出水麵了。

絕不是程鵠一條命就能蒙混過去的。

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康熙都要將程重海查個底朝天!

??是一個不眠夜,魏珠苦勸都沒用,康熙根本睡不著,他一閉上眼,腦子就全是胤祜,是他從小到大的樣子。

臨近天亮,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

就算入睡,都睡得極不安穩。

一有人來報,他立馬就被驚醒了,剛睜開眼,王小鬆就從推門跑了進來,來到床邊就往地上一撲。

“皇上,有好消息了!”

“找到小六了?”康熙猛地坐起。

“嘉郡王還活著!”王小鬆喜極而泣,趕緊說:“去下遊的八旗駐軍乘著船搜尋,在三百裡處的河邊找到嘉郡王的衣裳。衣裳綁在一棵小樹上,嘉郡王還留了字讓皇上等他回來!”

“好好好!”康熙讚道:“他是朕的兒子,是大清朝的皇子,得天庇佑,定能遇難成祥,洪福齊天!”

王小鬆也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不識水性的人,在暴雨天裡被水衝到三百裡外還能活著,除了奇跡他想不出其他的詞了。

魏珠見狀,趕緊跪下磕了三個頭。

“皇上是大清的天,是皇上庇佑了嘉郡王,才使得嘉郡王逢凶化吉!皇上定要保重龍體安康,等嘉郡王回來!”

“你這狗奴才,就會阿諛奉承!”康熙臉上的愁雲終於消散了,笑罵了一聲,??收笑意想要下地,“傳信的人呢?”

“還在侍衛那裡。”王小鬆回道。

康熙的安全要緊,如今正是特殊時間,就算是八旗駐軍也要經過盤問才能麵聖,王小鬆是先回來報好消息。

魏珠剛伺候著康熙穿上衣裳,就有侍衛領著報信的八旗駐軍前來求見,康熙點點頭,“傳他們進來!”

確認過是胤祜的衣裳和他的字跡,康熙的心終於落地了。

重賞了報信之人,他還是睡不著。

趕緊調整了安排,從找人,變成了加強治安防護。

從淮陰到下遊三百裡,這個範圍內必須盯緊,絕不能給亂黨動手的機會,要保證胤祜能安全的回到淮陰!

……

胤祜原本打算走水路,結果這一片要麼是懸崖,要麼沒處落腳,他隻能繼續走山路,找到合適的地方再換水路。

走著走著,他就被嚇了一跳。

他?到個人趴在地上,背上還有血跡,胤祜趕緊拿棍子敲打一旁的荊棘叢,??喊了聲:“醒醒……快醒醒!”

喊了兩聲,對方沒有反應。

胤祜快懷疑自己遇到具屍體。

他從腰帶裡抽了短刀,圍著地上的人走了一圈,他?到張燒到通紅的側臉,嘴唇已經乾裂了,應該是個活人。

他沒有放鬆警惕,緩緩地蹲了下去。

伸手在那人鼻子下探了探,還有氣,但很微弱。

胤祜放下棍子,把短刀放在腳邊好拿的地方,將對方翻了個身,才?清對方的長相,是個長得很英武的年輕男子,?年紀也就二十來歲,肩膀上有道刀傷,滲了不少血水出來。

人已經燒到昏迷了,他還死死地護著懷裡的包袱。

“大兄弟,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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