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1 / 2)

白晝如焚 蔡某人 8903 字 6個月前

簡嘉騰下紅了臉,又窘又氣, 這話, 好像結婚隻為了交。配。

“我討厭您這樣說話。”她唯恐有人偷聽了去,壓製著說。

這個怒氣, 是文火, 非武火。

陳清焰重新躺下,兩隻眼,無望地看著天花板, 外麵, 是被雪螢亮的天空:

“答應我。”

簡嘉沒有答應, 她隻是摁掉了電話, 又恍惚,陳清焰是個奇怪的人, 而且,好像沒什麼臉皮,她想了很久,勉強總結。

道路積雪,街上是環衛工鏟雪的聲音。

簡嘉收拾好畢業論文所需資料,裝包, 纏上圍巾, 出103大廳時摔了一跤, 走到門口, 又是一跤, 她平衡感太差, 坐在地上,覺得自己不如爬著走好了,這樣肯定不會摔。

她是被陳清焰給拎起來的。

隔著他的鹿皮全手工手套,紋理粗獷,同樣性冷淡的金屬質感。

一句招呼也沒有。

好像昨天半夜通話的人不是他。

陳清焰大步走向大廳,留給她的,隻是件厚重的深藍羊毛長大衣在視線裡成一個框架,從衣領到衣背,一條線,乾淨利落。

一場大雪後,來急診看骨折的老人激增。

簡嘉小心翼翼回到了華縣,打掃衛生,煲湯,老人已經出院戴起花鏡讀報紙,屋裡,放著周璿的《天涯歌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轉音圓潤,嬌俏又天真,簡嘉一邊忙活一邊聽著,莫名的,心裡跟著柔軟得一塌糊塗,那嗓音,好像是往骨頭縫裡唱的。

老人悄悄瞧著她臉上的神情,等一曲完,莞爾問:“程程,是不是談朋友了?”

簡嘉拿著抹布,愣下,忽然撒嬌地嘟囔了一句:“姥姥……”

老人笑:“那就是談了,好事兒呀,願不願意跟姥姥說說?”

想起那天被卷走的床單沙發布,簡嘉頓下,背過身去,她覺得十分丟臉,無顏麵對老人。

撒的謊,老人那天輕易相信,帶來的這位朋友受涼吐了。

因為簡嘉沒有撒謊的毛病。

“姥姥,您說,”她平複下,轉過臉,“如果兩個人相親相愛,能不能結婚?”

問完,自己都臊不行,矯情。

“能呀。”老人高興,把人拉在略粗糙的掌心裡,開始低聲絮絮。

回來路上,簡嘉靠著玻璃窗,呆呆地回想老人的話。一顆心,像鄉下春天裡飛的柳棉。

天色晚,有殘雪的地方凍得結實,簡嘉提心吊膽走著,每一步,腳趾頭恨不得摳緊地麵,偏不巧,許遙的電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她皺眉,停步,還是接了。

“陳清焰嫖你給錢了嗎?給了的話,記得還我哥的錢。”

許遙像錐子。

把人刺個大窟窿,轉頭就掛。

簡嘉被同樣刺骨的寒風激出淚,眼眶發熱,她忍住,站在風裡,再一次拿掉手套,打給陳清焰。

沒人接。

她如果熟悉他,就會知道陳清焰的電話經常沒人接。

他在手術。

儘管,這一年本來的計劃是在科研上多花精力。

等看到未接來電時,陳清焰沒顧上回,有快遞,卻是程述拿給他的,神神秘秘,畏畏葸葸,一張臉上寫滿了這快遞有故事的模樣。

體積不小。

看樣子,像裡麵藏著土肥圓的羽絨服。

但給壓扁了。

程述咳嗽一聲,表示身心俱疲。

作為103最優秀的麻醉師,今天一早晚都泡在急診,車禍、腦出血、打架昏迷的一水兒恐怖現場,他被幾個科室輪,這感覺,非常酸爽,像做、雞,程述心裡想到一個相當無奈的比喻。

還好,今天又是沒有猝死的一天。

但是,程述看到快遞時,立馬有了一種猝死感。

“那個,人法國度蜜月呢。”程述乾巴巴笑。

對於周滌非,程述該知道的都知道的,無他,程述的爺爺也在南樓,他和陳清焰,兩人一前一後進的103,私交甚篤。

陳清焰總是被周滌非甩,並且,現在結婚了還要寄禮物炫耀再來一把刺激。

天理難容。

雖然,周滌非不僅漂亮,而且有一種隻可膜拜不可唐突的憂鬱美人的絕妙氣質,難能形容。

他本來想把快遞給當垃圾扔掉的。

但不敢。

“不拆開看看?”程述撥拉著微信,裝作隨口。

陳清焰沒有動,隻是看,像在思考。

“其實,我覺得那大提琴妞兒不錯,一點不比周滌非差,正好,”程述想開玩笑緩和一下馬上要凍住的氣氛,“這出‘救風塵’你演到底得了,把人姑娘趕緊娶了!”

說完,自己哈哈大笑。

陳清焰沒笑。

零下十度的玩笑徹底冷場。

好在程述習慣。

“我是要娶她。”陳清焰拿著快遞,扔到後備箱。

再回來,跟心外的主任談了簡母的問題,意思是大體平穩,可以出院,生活中多注意,定期複診,有條件,自然手術為上策,遲早,也得手術。

主任早看出不對,但對年輕人的私生活又張不開老嘴問,事實上,整個103,對陳清焰的個人問題都非常關心,隻是,沒想到,他最終會和女病患,不,嚴格來說,女病患的家屬牽扯一起。

對方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似乎,又十分好理解。

但家庭條件就三個字:老、弱、病。

這是做慈善,大概,年輕的副主任醫師想改行當天使。

陳清焰抱著肩,道了謝,直接來病房找簡嘉,她去買飯了。

“陳醫生,你來了,請坐。”簡母聲音和簡嘉很像,像柔軟的一把細陽,甚至,她的外婆,也是那種音色,多了歲月的沉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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