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2 / 2)

白晝如焚 蔡某人 8228 字 3個月前

到鑫盛,項目經理看到她,知道小丫頭昨夜肯定哭了,但不過問私事,隻看成績,利索指出其中細微瑕疵,簡嘉支著耳朵聽,但分明又走神,被對方看在眼裡,沒苛求:

“不舒服嗎?要不要休息半天?我找彆人。”

簡嘉直搖腦袋,儘管,胸腔裡滿滿的窒息感,她早上喝的牛奶和那顆荷包蛋,幾乎要躥出嘴巴。

她真怕自己吐經理臉上,搞砸人家無懈可擊的妝容。

一個白天,簡嘉在窗明幾淨的寫字樓裡踩著高跟鞋,來回穿梭,她覺得自己搖搖欲墜,卻又神奇不倒。

這中間,她跑出去兩次銀行排隊,打印憑證時,裝訂得猶如古代嫻熟女紅,再回到辦公室時,得知打孔機壞掉。

“小朋友,懂日語嗎?過來看看這個配件。”財務經理眉頭都不皺的,直接安排。

簡嘉跑得頭暈眼花,一臉蒼白,她掐了下自己,走上前,把大學裡自學的日語從腦子的僻靜角落拽出,七湊八拚,搞清楚原始型號,記下來,終於,買配件的腿,不用她跑了。

中間,有男同事殷勤過來幫忙,簡嘉統統客氣拒絕。

乾練女人冷眼瞧著,嗯,沒看走眼,又能吃苦又聰明。

但簡嘉心跳過速,她摸出包裡的巧克力,硬塞嘴裡,毫無知覺地咀嚼。

怎麼走完離婚的程序?讓所有祝福的長輩們不那麼受傷?她靠著玻璃想。

她愛他,但他毫不留情作踐自己,簡嘉還是非常非常難過,她被逼著親手埋葬自己一腔溫柔的莽勇。

不是每個無邪去愛的人,都會得到純粹的被愛。

少女的夢,被女性生活種種的大是大非打翻在地,她尚努力學習,懵懂間,驟成一地猩紅,人間不值得嗎?不,簡嘉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後悔愛過陳清焰,他是一刮鮮辣的綠,點綺了她,層層又疊疊。

仿佛能仗著年紀輕,說得起不後悔。

渣男,怨女,出軌,捉奸,美麗哀愁的小三,多俗氣而熱鬨鬨的一場劇目啊,又香又痛地烘烤著世間,綴給看客。

誰都有嘴臉來評判一番的,外麵的陽光,盛夏的光,在她臉上,暗了又明,有一朵濃重的雲飄過去了。

同一座城,許遙那邊,把所有拍到的照片洗出來,瞞著許遠,搞成快遞,寄到103--骨科陳清焰收。

快遞單上,她特意畫了個比中指的圖案,非常挑釁,還不解恨,又畫個骷髏頭,畫技太差,導致骷髏頭陡然胖,看著像發麵饅頭,一下喜感。

但這不是最遺憾的,最遺憾的,當然是她沒有第一手的性.愛視頻,那樣,傳到網上該多刺激。

隻是這麼在腦子裡過癮,上次的事,她知道陳家會迅速擺平,而且,如果對方較真,她真的會吃官司。

所以,她選擇讓陳清焰雞犬不寧,讓他恐懼,這個男人,她得不到,但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當快遞被小護士順手捎給陳清焰時,他剛下手術,頂頭迎上匆匆路過的程述,兩人沒有所謂尷尬。

而是都停下腳步。

昨夜,送簡嘉回家後,程述給陳清焰發了條信息,算是報平安。

“她手機裡有你出軌證據,我不知道誰發她的,還有,昨晚,她問我103這種婚要怎麼才能離的掉。”程述出於道義,把該提醒的提醒了。

陳清焰眼神頓時冷下去,停頓幾秒,想起手裡的快遞,看到中指和骷髏頭,麵無表情地撕開,裡麵,用牛皮袋包的照片。

全是他和周滌非接吻的畫麵。

被程述瞄到,氣血再次湧上來,他說:

“她手機裡,就是這個。”

很顯然,跟許氏兄妹有關,閃過許遙那張小人招搖的臉,陳清焰又把照片裝了起來。

年輕的女孩,也有瘋子一樣的存在。

“如果程程拿著這些證據想去告周滌非,當然,她不會。”程述冷冷說,兩手插兜。

陳清焰思緒飄走:周滌非和許遠的關係,遠比他想的要親密多,而許遙的那一句,不可信,卻讓人不能當做沒聽過。

但他必須相信周滌非,如果她欺騙他,這十年,意味著他要從鏡麵中削除顛覆自己,愚蠢的,惡意的,陳清焰停止往下想,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徒勞一場。

尤其是他這種骨子裡驕傲的人。

這個時候,陳母打來電話抱怨他:“清焰,不是說好今天帶程程回家?”

後續,是家裡到底費心準備了什麼飯菜,花圃重翻,新購了一套絕美瓷器……話題跳躍太大,但無一例外都指向簡嘉--

做婆婆的希望把精致的小東西讓兒媳婦帶到新家。

陳清焰沒有打斷母親,相反,聽她細細說完。

“程程剛入職,她加班,我也是。”他隨便扯謊。

那頭歎息,陳母最後點一點他:

“程程年紀小,你比人姑娘大十歲,要知道疼人,人家媽媽在家裡肯定也是寵的不行,你不要老是加班加班不知冷熱。”

陳清焰垂著眼眸,看不出神情。

晚上,特意等過十點,他才往公寓走,燈是亮了的。

簡嘉是九點五十到的家,她看到窗子發黑,確定沒有人,拖著一身疲憊進了電梯。

照例,先給簡母語音報備,隨後,匆匆去洗漱。

他應該不會回來了。

簡嘉進側臥,戒指褪下來,和星空杯、白紗裙放在一起,他送自己的東西,寥寥。

但還是又紅了眼睛。

等把婚紗和秀禾服找出,她凝望許久,忽然捂住臉,再一次無聲哭了。

門是悄然開的,陳清焰看到她的高跟鞋、拖鞋都在,知道她又光著腳在家。

他來到側臥,眼睛裡,隻有簡嘉微微聳動的肩頭,她在哭。

但屋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家裡無人,她也不肯放肆出聲。

“程程。”陳清焰喊她,後鼻音,忽然變得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