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30(1 / 2)

白晝如焚 蔡某人 7782 字 3個月前

很快, 簡嘉意外得知,許遙在看守所裡瘋了。她好一陣出神,想起當年和許氏兄妹初識的那個遙遠的夏天,一切時間都不複存在。

時間一直沒有停止分叉。

而無序的極致隻能是毀滅。

麵試的通知下來, 她去了離103公寓近些的公司。院方出於多層次考慮,陳清焰繼續帶領課題研究, 這一點, 是所有人的共識。對於見慣生死的醫生來說,手術存在風險, 有時搶救不過來病人不是那麼難接受的事。

陳清焰知道自己的性質不同。

兩人正式住到一起,簡嘉和母親談很久,但簡嘉暫時沒有讓母親和陳清焰現在談什麼。

“程程, 媽媽尊重你,我從不認為一個人犯錯就該一棍子打死永世不得翻身。但是,我還是希望這是你深思熟慮做的決定, 而不是陳清焰現在出事了, 亂了你的陣腳,你隻是心軟。”簡母語重心長, 人會不會兩次掉進同一個坑裡, 也很難說, 她希望簡嘉足夠理智。

因為, 她不能讓陳清焰再傷害女兒一次。

簡嘉把頭靠在母親肩頭, 輕聲說:“我了解他, 他是否真的愛我我清楚, 他能為我做到哪一步我也清楚。所以,越是這種時候我越要留在他身邊。”說著,她忽然低聲笑了,“媽媽,您知道嗎?陳醫生其實像個脆弱的小男孩,他會哭,他真的會哭。”

可剩下的話卻是留在心裡說的:隻有我看的到,他這個人,隻有我看的到全部。

她改變了他的過去,這種改變,不是改變他愛過周滌非的事實,而是消除它有其他無窮可能傾向的後果。換句話說,是讓陳清焰最終遇見自己,彼此相愛,過去成為真實存在卻永不會重現的一種曆史。

不論那個過去,有多麼漫長,多麼複雜,實際上隻重要於一個瞬間。那就是,陳清焰終究知道了他要的是什麼這個瞬間。

這些天,兩人都是下午下班後才見麵。一起研究美食,讀書,做.愛。

兩人都很少碰手機,丟的很遠。

簡嘉發現自己對物理學的興趣被開挖出來,極有熱情。陳清焰買了萊卡8X42天文望遠鏡,天晴後,在乾冷的陽台上兩人費力從市區辨認星座。

她毫不懷疑,自己極有可能在另一個時空維度裡會當一個叫“陳清焰”的物理學家的妻子。

專注,有著瘋狂不為人知的酷烈情感,是超群數字的象征。

身為醫生的陳清焰同樣如此,簡嘉在呼出的團團白氣中看他,陳清焰在調試著望遠鏡。

她突然覺得胸口澎湃,兩個人,多麼渺小啊,隻是無限時間上的一點,無限空間裡的一點。

“如果,現在讓你書寫,你會寫什麼?我們來猜一猜現在彼此心裡最想寫的好不好?”簡嘉以學霸的身份躍躍欲試,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兩隻眼睛,灑上一層星光。

陳清焰盯著她忽然笑了,他太聰明,同樣足夠了解她,兩人卻又像對峙一般都凝視著對方不放。似乎在問:敢不敢?

“好,但總要分個輸贏,玩個賭注。”他那股壞勁上來,語氣曖昧,不動聲色,“程程,你如果輸了怎麼辦?”

他一副麵對學渣的口氣。

簡嘉骨子裡和他一樣倔,她嗤他聲,“陳醫生,你輸了怎麼辦?裸.奔敢不敢?或者,”她眼珠子一轉,“你穿我的內褲去上班?!”

陳清焰要擰她的臉,簡嘉跑了,兩人從陽台鑽進客廳,她尖叫著抓起沙發上的抱枕,轉頭砸向他,像林間奔跑穿梭的小鹿。

沒幾步,陳清焰從身後捉住她,騰空抱起,簡嘉笑著轉身趴進他懷裡,仰頭說:“把手伸出來。”

陳清焰黑眸定在她臉上不動,手給她,也打開她的掌心。

“我數拍子,一,二,三,開始。”簡嘉輕籲口氣。

兩人的手指在彼此的掌心裡遊走。寫下最想書寫的。

同時停下,一模一樣。兩人都頓住,因為相同,好像單獨的個體生命在無聲倍增。

她忍不住踩上他的腳背,抱住了他,不住地吻他的嘴唇。

陳清焰抱住她往沙發裡倒去。

兩人在對方手裡所寫——希伯來文的首個字母,是開始,也是結束,同時還是無窮數、無限的合集。

陳清焰在沙發上要她,兩人都早忘記剛才逗趣打賭的一幕。沒有輸,沒有贏,隻是剛好都猜中對方心裡所想。

頭頂燈光急遽在整個世界裡倒轉、懸置,簡嘉柔軟在自己的幽暗蕩漾裡不斷遊刃嫵媚地朝上拱挺著。

和數字一樣接近無限。

最終,燈光變為一點,而在那一點上則折射出整個宇宙。

簡嘉覺得曆代所有所有的星辰都在頭頂炸開。

光成一線無窮,陳清焰在她耳旁,又穿透星辰的爆炸聲,送過來。她顫抖著微微撐起身子,伸手替他撫去眉峰上晶亮的汗水,一點一點撫摸起他的臉頰。

“程程……”他呢喃喊她,伏在她頸窩,心中悸動。因為他知道,有一天最終會誕生屬於兩個人的生命。

兩人都很久沒再說話。

簡嘉揉著他的黑發,輕聲啟口:“明天發布會,你準備好了嗎?”

“嗯。”陳清焰把她抱的更緊,沒有縫隙,隻用愛關聯,他不要和她有任何距離。

簡嘉突然笑了笑,說:“我們以前在一起時,其實,我做過一個夢。夢裡麵,我站在一大片黃燦燦的麥田裡,你不是醫生了,你成了飛行員,一直在繞著我飛,有時俯衝,有時直上雲霄。我好高興,好像我是你的地標,夢醒的時候我還惆悵了很久。”

她沒有說,這個夢,是在分院時做的。就在他突然離開,又失魂落魄回來的那個晚上。

陳清焰沉默了片刻,說:“對不起,我知道那個時候我讓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