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是被一陣怪異的叫聲驚醒的。
爐中的火已經熄滅,僅餘些許殘燼。煙囪上掛著未蒸乾的水珠,鍋內燒沸的水變得微涼。
太陽西沉,冷風驟起,卻無雪花飄落。
葉安這一覺睡了四五個小時,明明睡得極沉,更沒有噩夢造訪,體力卻沒恢複多少。大概是驟然放鬆的緣故,多日來的疲勞一夕間湧上,明知道該起身,四肢卻是一陣陣酸軟,隻想蜷縮在溫暖的毯子裡一動不動,很快又是睡意朦朧。
“起床!”
葉安攥緊手指,扯動掌心的傷口,痛楚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迅速清醒過來。
掀開毛毯坐起身,葉安走到泥爐邊,端起不再燙手的鐵鍋,咕咚咚喝下三大口水。反手擦去嘴邊的水漬,在地上跳動幾下,又走到門邊吹了陣風,總算是精神許多。
屋外傳來野獸的吼叫,是夜行的變異獸開始外出捕獵。
葉安將堵門的石頭移開一些,挑開擋在門上的樹皮向屋外望去。
夜色漸濃,天空中一輪明月高懸,繁星點綴四周,灑落清冷光輝,同冰湖交相輝映。
遍布裂紋的冰層下,一個又一個水旋自湖底湧出,是藏在水下躲避寒冷的魚群。察覺到季節變換,變異魚大群遊向湖麵,尋找冰層的薄弱處,隨時準備破開冰麵汲取新鮮的氧氣,捕食弱小的魚群和不慎落水的野獸。
湖對岸的森林中,盯上木屋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無論多麼貪婪凶狠,在變異獸大量出沒的深夜,他也不敢獨自在林間徘徊。
距離湖岸不遠處,三四棵巨樹的樹皮上都留著男人用指甲抓下的印記,象征附近有地鼠洞,方便下次尋找。
樹下,一條火紅的變異狐飛速躍過,追逐在積雪中藏身的白色雉雞,尋找雉雞的巢穴,吞吃-被-乾草包裹的禽蛋。在變異狐咬死雉雞挖開殘雪時,茂密的樹冠間,一頭黑色的豹子已經鎖定它,即將縱身撲下。
葉安關嚴屋門,重現將石頭堵在門後,擋住夜間的冷風,也隔絕在風中回響的獸吼和鳴叫。
屋內有些冷,葉安抓起一條毯子裹在身上,重新點燃爐火,添了五六根柴。
火焰燃起,熱量向外散發,葉安搓搓手,從牆邊提來一隻獸皮袋,解開袋口,倒出數十顆拳頭大的鬆塔。
午夜時分,森林中最是危險,哪怕有木屋作為庇護所,他也不敢輕易入睡。想要熬過漫長的黑夜,他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做。
葉安盤膝坐在地上,撿起一枚鬆塔,取出短刀,開始剝裡麵的鬆子。剝出的鬆子集中放在盤子裡,積攢到一定數量,就會倒進清空的鍋裡,放在火上烘乾水分。
在烘乾的過程中,葉安折斷一根較長的樹枝,在鍋內不斷攪動,確保鬆子能均勻受熱。等鬆子表麵泛起黑灰,空氣中飄散一陣焦香,就會將鬆子倒在獸皮上放涼,再用乾淨的獸皮包裹起來保存。
幾十顆鬆塔讓葉安收獲了數百枚鬆子,除了空心和壞掉的,餘下都很飽滿,砸開碾碎成粉末,完全能代替鹽來使用。
火焰在爐中跳躍,焰心微藍。
屋內溫度漸漸升高,葉安坐在火爐邊,手中一直沒停,額前冒出一層油汗。
“難得。”
葉安放下短刀,解開裹在身上的毯子,抹去額頭的汗水,將處理好的鬆子放回到牆邊。為避免受潮,下邊墊了一層樹枝和乾草。
“天亮要去找木料。”
處理完鬆子,鬆塔被葉安掃到柴堆裡。
拍掉手上的碎渣,葉安大致估算過時間,現在應該是後半夜兩點左右。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他可以再睡三四個小時,醒來正好是清晨,可以抓緊時間乾活。
葉安又向爐子裡添了幾根柴,確保火焰不會熄滅得太快,仰麵躺在床上,用毯子裹住身體,思量明天要搜集多少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