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複一年,年輕的麵孔變得衰老。
他們從能輕鬆捕獵大型變異獸,到隻能依靠捕捉地鼠、挖掘植物的根莖生存。
他們不再孔武有力,但始終沒有放棄複仇。隻要有機會,哪怕是搭上性命,也要讓當年的凶手血債血償!
收養這些孩子完全是機緣巧合,並無更深層次的目的,更沒想過將仇恨灌輸給他們,讓他們為自己報仇。
“可惜我們都老了,太老了。”強伯聲音愈發沙啞,蒼涼中透出更多不甘。
三十年前,狩獵隊有一百多人,如今隻剩下他們幾個,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連一群聚居者都對付不了。
他們撐著一口氣,不是留戀世間,而是不敢死。
如果他們就這麼死了,黃泉之下如何對早去的同伴交代?又怎能告訴他們,耗費三十年,他們竟不能手刃一個仇人!
強伯的話說得斷斷續續,被傷痛和仇恨籠罩,偶爾還會變得失去邏輯。
葉安一直沒有打斷他,盤膝坐在甲板上,認真聽對方講述。即使不催動異能,也能清楚感知到對方此刻的沉痛。
這些老人經曆得太多,心懷仇恨蹉跎三十年,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如何不令人唏噓。
強伯的話說完了,甲板上陷入沉默,隻有風卷過藤傘,雨水敲打傘蓋的清脆聲響。
“大人,事情過去三十年,海城仍是禁忌,如果我們的身份泄露,很可能給你帶來麻煩。”強伯說道。
“這點不用擔心。”葉安微微一笑,道,“我能應付,而且我的仇人未必比你們少。”
聽到葉安的話,老人們麵現詫異。
葉安沒有進一步解釋。即使他知道老人們沒有說謊,還是決定不透露蕭玧的身份。先把這些老人帶回三角洲,具體如何,等蕭玧解決掉岩城和黑城的事,兩人當麵再做商議。
老人和孩子們留了下來,他們被安排在戰船的二層艙室。
大概是常年流浪,時刻要麵對危險,孩子們不願意和老人離得太遠。葉安特地交代過紫荊,分配給他們的艙室挨在一起。
這種照顧讓老人們十分感激。
作為回報,他們主動承擔起船隻檢修的工作,並將多年的航海經驗告知紫荊等人。除此之外,他們還告知葉安不少稀奇古怪的海洋陸地生物和變異植物。
葉安很佩服老人們的知識儲備。特彆是關於有毒的動物和植物,他懷疑老人們知道的並不比鈴蘭少,甚至會更多。
提起毒和藥物,就不免想起那支神秘的商隊。
葉安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詢問老人們是否知道這支隊伍。
“如果大人說的是紮姆的商隊,我想我們知道。”聽完葉安的描述,強伯回答道。
“紮姆?”葉安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沒錯。”強伯放下手中的繩子,神情變得晦暗不明,“我們年輕時遇到過他,他去過海城,還曾麵見過城主。”
葉安瞪大雙眼,這樣算起來,這個人至少也有五六十歲了吧?
“他心狠手辣,是個擅長偽裝的變異者。”強伯語出驚人。
“變異者?”
“沒錯。”強伯沉聲道,“和他做生意的人都以為他是製藥師,掌握獨特的配方。事實上,他最擅長的藥劑,主要成分是他的血。”
強伯叫來一個老人,示意他轉過身,將背後的大片傷疤展示給葉安。
“當年,我們查到紮姆的隊伍很可能在海城下-毒,導致城內守衛力量減弱。可惜估算錯了他的實力,負責追蹤和探查的人中,隻有他活著回來,而且是依靠跳崖裝死才能逃脫。”
那是相當沉痛的一次經曆。
隻是紮姆絕不會想到,有人能從他的手底下活命,還知道了他最重要的秘密。
現如今,這個秘密袒露在葉安麵前,讓他重新審視這支商隊,對其生出更大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