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從天而降,衝刷過他的全身,帶走拳頭上鮮紅的血,蜿蜒交織成淺紅色的細流,仿佛英雄的勳章披掛在他半身。
歡呼聲告一段落,葉安轉過身,指了指靠近競技場東側的水牛,朝蕭玧和獵人們發出邀請。
“頭兒,我去,讓我去!”
傑森和鐵斧雙眼放光,恨不能立即衝下去。葉安方才的戰鬥讓他們熱血沸騰,體內暴力的因子壓製不住,脖頸和額角都因興奮鼓起青筋。
可惜他們注定會失望。
蕭玧沒有指派任何一名獵人,而是親自走入場內。
和葉安一樣,他沒有使用武器,也沒有使用異能,同樣赤手空拳麵對水牛。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堪比刀鋒,輕鬆劃開水牛的胸腔,攥住水牛的心臟,五指用力,生生將其捏碎。
上一刻還在前衝的水牛,下一刻就轟然倒地。
過程實在太快,快得許多人來不及反應。
葉安看著蕭玧,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後者以這種方式戰鬥。不過,比起用刀和冰刃,這樣的蕭玧更加危險,危險到令他心跳加速,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兩頭水牛倒下,餘下的幾頭水牛聚集到一起,打定主意,不再衝向前方兩頭人形凶獸。
葉安沒打算對它們動手,而是徑直走到籠子前,視線逐一掃過豐城人。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豐城人噤若寒蟬,臉色難看到極點。料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他們想要求饒,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們沒有條件請求原諒,對小薇幾人造成的傷害,足夠他們死上幾個來回。
哢噠,籠子上的鎖被打開。
葉安丟掉鐵鏈,拉開籠門,退後半步,朝裡麵的人抬起下巴。
“自己出來,還是拽你們出來?”
豐城人沒有選擇,隻能鐵青著臉走出籠子。在孩童麵前耀武揚威的家夥,看向場地中的水牛,都開始雙股戰戰,抖得幾乎站不穩。
葉安朝紫荊示意,後者不是太情願,還是拋來三支木矛。
木矛從天而降,被葉安逐一-插-到地上,其後朝對麵的豐城人笑了笑,從口中吐出的字句,仿佛包裹著蜜糖的詛咒。
“三根木矛,你們自己分配。誰能獨自殺死一頭水牛,就有資格活下去。”
話聲落地,豐城人滿麵不可置信,眼神中充滿懷疑。
“不用懷疑,我需要一個人替我帶話,記住,一個。”
留下這句話,葉安不再理會豐城人,沒有去往預先安排的位置,也沒有坐到蕭玧身邊,而是越過木欄,在鈴蘭讓出的位置旁落座,抱過逐漸恢複精神的小薇,掌心覆上她的雙眼。
小薇不能視物,他可以代替小薇的雙眼,讓她“看到”即將發生的一切。
對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來說,競技場內發生的一切稱得上殘忍。但是,在大災後的世界,則是另一種概念。
親眼看到傷害自己的人落到如今下場,能有效驅散孩子的惡夢,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被保護著,有葉安在的三角洲,再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他們!
如葉安所料,豐城人為爭奪木矛出現矛盾,彼此之間動了手,水牛反倒被拋在一邊。
看到這一幕,眾人發出的不是歡呼而是噓聲。
噓聲影響不到豐城人,為了活下去的唯一名額,他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
與此同時,趙翁的車隊進入三角洲,距離孤島越來越近。
透過雨幕,隱約能看到矗立在島嶼四周的城牆。
驚訝驅使車隊眾人推開車天窗向前眺望,熟悉的島嶼被洪水包圍,黑色的城牆拔地而起,恍如成排--插--入地麵的巨盾,拱衛著島上的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