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森被關押在一座帳篷裡。
葉安隨身帶有鈴蘭配置的藥劑, 可以緩解龐森-藥--癮發作的情況。被帶出豐城之後,龐森在昏迷中被灌下藥劑,醒來時神智清醒,隻是陰沉著麵孔, 始終一言不發。
守在帳外的獵人見到蕭玧, 立即側身讓開。
蕭玧掀開帳簾, 邁步走了進去。
光線落入帳內,讓習慣昏暗的龐森很不適應。布滿血絲的雙眼本能眯起, 想抬手遮住視線, 下一刻意識到手被捆住,根本無法移動。
蕭玧背光而立, 冷意縈繞全身, 似一座人形冰雕。
龐森索性閉上雙眼, 側身倒在地上,堅持一言不發。
帳簾落下, 光線消失,帳篷內重新變得昏暗。空氣不流通, 一股難聞的氣味迅速彌漫。
龐森咧開嘴,故意抬起下巴, 想看清蕭玧此刻的表情。
讓他失望的是,蕭玧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目光依舊冰冷, 落在他身上,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久遠的記憶突然回籠, 想起那個率領船隊遠航,能獨自擊殺海底巨獸的男人,龐森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憤怒和羞恥同時湧上心頭。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過去,對前任海城城主的畏懼依舊深植於心,始終不曾被徹底碾碎。
蕭玧走到龐森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抽-出背負的長刀。
修長的手指握住刀柄,利落翻轉刀身。鋒利的刀刃閃爍寒光,刀尖抵在龐森額心,森冷透過皮肉,近乎要凍僵他的大腦。
龐森瞪大雙眼,控製不住地嘴唇發青。
蕭玧向前遞出長刀,刀尖劃開龐森的皮膚,血順著他的額心滑落,在鼻根處轉向,蜿蜒過一側臉頰,緩緩流入他的嘴角。
一股鐵鏽味。
短暫的寂靜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陡然響起。
不到半指長的傷口,帶給龐森的痛苦卻超出想象。冷氣順著傷口流入,卻沒有凍結他的血液,反而滲透堅硬的頭骨,直襲他的大腦。
一瞬間,仿佛有鋒利的錐子鑿進他的顱骨,龐森雙眼充血,發出痛苦的慘叫。奈何被繩子限製住行動,無法翻滾,隻能像蟲子一樣在地上扭動。
蕭玧收回長刀,龐森的痛苦卻沒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他狠狠咬牙,手指扭曲抓地,臉頰劇烈抖動,喉嚨裡發出的聲響已經不似人聲。
帳外的獵人聽到動靜,好奇地掀開帳簾,隻是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
他不是沒見過城主審訊犯人,但像今天這樣絕對是首例。他有十成肯定,城主和裡麵的人有深仇大恨,恨到要將對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龐森的慘叫持續了整整一刻鐘,叫到後來,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嗓子痛得仿佛砂紙磨過。
蕭玧暫時放過他,沒有接續加重他的痛苦。
饒是如此,龐森依舊不好過。
纏住大腦的冷氣不再亂竄,帳篷裡的溫度卻在急劇下降。
明明是在炎熱的旱季,外邊的太陽能曬乾河流,他身在帳篷裡卻如置身冰天雪地。可怕的寒意籠罩而下,呼吸之間,眉毛和睫毛同時掛上冰晶。
龐森不再慘叫,寒冷讓他牙齒打顫,蜷縮起身體,仍無法獲得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