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溫伯清與她交談,她才會眉眼彎彎,抿笑時唇邊那那個小梨渦時隱時現,溫婉動人,他會有一刻的遺憾——若他沒頂著這個殼子,她該是對著他笑。
縱使上一世的姚宣辭幾次告訴他,如今的溫氏經曆過未來兩載,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溫氏,可姚宣辭並不覺得會有多大差彆。
可現在他已經以真麵目麵對她,她卻這麼平靜,像是麵對無關旁人一樣的平靜。
姚宣辭心底有些煩躁,垂下的雙手不自覺握緊,“我方才對林景皓有些凶,你很生氣?”
她該是在生氣,之前發小脾氣時,也是刻意保持著安靜,悶悶的不想理人。
“姚世子說得很對,他一個外人,的確是關心太多,不合適。”
溫瓊站著腰有些酸,瞥見馬車板子有些灰塵便摸索著秀帕要去擦拭,緊接著想起來帕子被係在了腕間,乾脆撚起衣袖擦了擦,然後靠上去。
而男人卻緊皺起眉頭,“你不該喚我姚世子。”
他是她夫君,姚世子是外人所稱。
溫瓊原本不會和他爭執這些細枝末節,可她現在心底不舒服,“姚世子不樂意聽?”
“還是更願意聽我喚你一聲宣護院?”
姚宣辭眸光微沉,“你何時識破的?”
溫瓊看他反應,也明白他早已看透自己識破他的真身份,頓覺得好笑。
他都知道自己暴露了,還要同她演下去,沒有做出任何行動。
“你出現,我就知道是你,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怎可能認不出你。”
她直直望著他的眼睛,“為何不問我故意離開皇城之事,為何要扮成護院?”
他若如她一樣重來一遭,何不借此機會把話說開。
而姚宣辭卻笨拙又刻意的移開了話題,“太陽落山了,先回城,你還要喝藥。”
臨到此時,他竟有些不敢去討論這個話題。
他一直以來的信心,在她那一眼平靜的相視中,隱隱開始崩塌。
或許上一世的姚宣辭所言是對的,又是錯誤的。
對在溫氏是真心想要遠離他,錯在……她決意離開,不管麵對的是他,還是上一世的姚宣辭,都沒有動搖過這個念頭。
下意識的,姚宣辭瞥了一眼女子的腹部,拳頭無聲握緊。
溫瓊有些詫異他竟不打算現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姚宣辭在回避這個話題。
男人遞上手掌,她頓了一下,探出手搭上。
那他這個態度代表什麼。
他重來一遭,打算與她好好過日子?
溫瓊抬起眼,看著馬車簾子隨著輕微顛簸間的晃動,露出的那一抹快要融入天色的墨衣,指甲摳進了掌心裡。
找到她後沒著急暴露,就這麼暗自守著她,那大概也是顧忌她重活之後,不打算和他接著做夫妻養育現在腹中孩兒。
若他的目的是這個,那……實在是可笑極了。
到了宅院,廚娘已經按時熬好了湯藥,溫瓊一飲而儘後,將麵前的酸梅推到了一旁,任由苦澀藥味充斥在口中,麵不改色。
恰好男人此時走進來,她直視著他,看著他旋身關上了房門。
她站起身,直白道,“你也知道兩年後會發生什麼,是嗎?”
姚宣辭聽她之言,就知道她質問的是上一世的姚宣辭,可他不會讓上一世的姚宣辭出現。
他不信任上一世的姚宣辭,他們是同一個人,強勢自私的心思誰也瞞不過誰。
他們都想要得到這具身體,而上一世的姚宣辭出現,隻會激怒阿瓊。
“阿瓊,那隻是夢。”
姚宣辭選擇隱瞞住上一世的姚宣辭的存在,“當下今世和預知之夢,無法混為一談。”
自東宮之宴阿瓊診出有孕後,事情的走向已經完全不同,他不是上一世的姚宣辭,為何要背著上一世的惡果。
“預知之夢?”溫瓊一愣,隨即眉頭緊擰著,“什麼意思,你又想騙我?”
姚宣辭連鄭二姑娘都拒絕,如今意中人快成了半個皇家兒媳,他還在此守著她,預知之夢對姚宣辭有這麼強烈的影響?
她不信。
“就算是夢,姚宣辭,夢也該醒了。”
他是夢,可她卻真真實實痛過一次,死過一次,這一輩子她不想再活在侯府裡,死在皇室強權之下。
她語氣堅決,“預知夢便是未來會發生的事。”
“日後你與你的鄭二姑娘白頭偕老,我會離你們遠遠的,不再出現在皇城之中。”
“我就這一條命,嫁給你也不是將命賣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