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宣辭如今防他就跟防偷家賊一樣,他連自家妹妹都不能見一麵。
接連兩次被擋在門外,溫伯清往後走了一段路,不甘心的再度這折返,“我不找你家夫人,我求見你家世子爺總行了吧?”
他這話的確是見效了,被引領至正堂時,遠遠就瞧見那主座上一襲荼白錦袍的俊美男子。
看久了那張宣護院的臉,再看現在的姚宣辭,溫伯清有幾分不適應,隨即落座,喝了口茶,道,“林家二公子被人挑斷了手筋,可是你做的?”
姚宣辭垂眸,轉著手中那片枯黃落葉,“林家家規實在兒戲,那點手段怎能讓他吃個教訓。”
溫伯清也覺得姚宣辭之言說的不錯,隻不過苦了林小公子,被林二公子針對泄憤,倒也鍛煉了林小公子的手段。
“那你就這麼死守阿瓊又是怎麼回事?”他也不遮遮掩掩,折扇輕輕點了點桌子,“姚世子有沒有數過,阿瓊已經七日沒有出過府門了。”
“她如今胎象漸穩,最後這些時日還是小心些好,你知曉她有多麼重視這個孩子。”姚宣辭平靜道,“何況阿瑤昨日也到了,她不會太悶,也就這幾日罷了。”
待耐心等過去這段時日,便能啟程回皇城了。
溫伯清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事實上從姚世子出現在阿溫瓊身邊之時,他們就曾討論過這個,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還好有過預料,不算猝不及防。
溫伯清正想著,忽而聽姚宣辭道,“阿瓊可曾和你說過,為何不願回皇城?”
“沒有。”溫伯清回答的乾脆利落,“她不曾說,我不曾問。”
姚宣辭望著他的目光驟然一冷,“那你就這般瞞著所有人,助她離開皇城?”
“她是我妹妹,我自然無條件向著她。”
溫伯清並不懼那頗有壓力的視線,折扇一展,他風輕雲淡道,“阿瓊要離開,那自然是有她的原因,不願說出口的原因更是心底深傷,我怎能去揭她的傷疤。”
他是她最信任的哥哥,也是她的後背,有他兜底兒,她想做什麼都成。
氣就氣元道長拿了銀子,卻不守誠信,而嵩州那邊路遙消息慢,未提前安排妥當,在渭城停留了太久。
哪怕被姚宣辭抓住了,溫伯清也沒有半點心虛之色,隱隱還透漏出‘我下次還敢’的淡然。
姚宣辭冷冷盯著他,“你來就是為了林家二公子的事?”
溫伯清頷首,他和這姚世子可沒什麼話好說的。
姚宣辭見他點頭便直接起身,“那就不送了。”
“哎姚世子等等!”
溫伯清起身一個箭步,折扇直接攔在了他身前,姚宣辭瞥他一眼,“說。”
“林家小公子托我問問,何時能與阿瓊一起去喝喝茶賞賞景。”
他話音方落,男人那雙淩厲的鳳眸微微眯了一下,“你當著我的麵,替一個外男詢問何時能與我夫人喝茶?”
溫伯清滿臉無辜,“人家林小公子賠禮道歉而已。”
他退後一步,將姚宣辭一打量,桃花眼染上幾分若有所思,“莫非姚世子也知曉自己在阿瓊心中的地位,故此對一個少年郎也萬般不放心?”
姚宣辭不欲與他廢話那般多,“你之前帶她去城郊莊子的教訓還不夠深刻麼,依我看還是謝絕罷。”
他話音方落,堂門外一襲溫柔雪青色衣裙的女子走進來,語氣淡淡,“這幾日在宅裡歇夠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她邁入堂中,身穿粉衫的阿瑤緊跟著進來,心虛的不敢抬頭去看姚宣辭的臉色。
是她得知自家公子來了,跑去給姑娘報的信兒。
姚宣辭上前去迎她,被溫瓊冷淡的繞開,無視男人驟然沉下的臉色,她對上兄長那雙桃花眼,眉眼彎彎。
“正好用過午膳,我才換一身新衣裳,阿瑤剛來也沒見識過渭城,帶她四處走走。”
溫伯清的眸光在兩人間轉了個來回,心中有了數,隨即勾起唇角,“姚世子不答應,我可不敢帶你走。”
溫瓊隨即扭過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姚宣辭抿了下唇,“我同你一起。”
溫瓊聞言,看一眼他的衣衫,輕聲道,“你應該知道我不喜素白。”
男人背於身後的那隻掌驟然緊握,他知道,上一世的姚宣辭說她是遭三尺白綾逼死。
溫伯清插了一嘴,“真的假的?你不是有好些件漂亮精致的雪白裙裳?”
溫瓊沒有回答,而姚宣辭則低聲道,“我去換。”
他大步離去,直接去了溫瓊的臥房。
自從那日說開後,他便光明正大搬進了她的廂房,衣衫也漸漸都放置在她房裡。
先前上一世的姚宣辭也曾掌控過身體,他隻換了件鴉青色墨紗外袍,擔心溫瓊會先行離去,便急匆匆疊好了褪下的荼白錦袍,直接放進了溫瓊的衣廂中。
而關上了廂門正欲離去,他瞥見衣廂門縫間夾了張薄薄宣紙,猶豫了一息便抽出來。
“和離……”
姚宣辭呼吸驟然淩亂,潦草看過一遍後又難以置信的往窗前走了兩步,借著明亮的日光將這些字跡重新掃過一遍。
這是阿瓊寫了一半的和離書。
她真的在打算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帶著他的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