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昀京本就是個耿直性子,直接道,“世子爺不高興?”
他是知道姚世子是在渭城找到自家夫人了的,故此也極少見他,大概是陪伴夫人身側,莫不是世子夫人被這一次劫掠嚇到至今還沒緩過來。
姚宣辭不欲理他,可莫名想起中箭前,邢昀京曾連著好幾次告訴他如何照料夫人心情,劍眉擰了起來,猶豫幾番。
“你可知如何討女子歡心?”
他此話一出,沉默至今的上一世姚宣辭開口提醒,“太子登基之時,邢昀京還沒娶妻,你確定問對了人?”
“屬下還真知道幾招。”邢昀京壓低了聲音,“都是我家姐夫對付我家姐姐的招數。”
他姐姐脾氣不好的時候,那是真難哄,時日久了,姐夫也就摸索出小捷徑了。
上一世的姚宣辭安靜了下來,姚宣辭示意邢昀京繼續說。
“首先啊,得順著她的心意來。”
“有求必應要的並非結果,而是看你這其中過程表露出的心……”
邢昀京才開了個頭,便聽到有人敲門,他看了一眼姚宣辭,“誰?”
“請問我家姑爺可在?”
是阿瑤。
姚宣辭起身將門打開,阿瑤小聲道,“姑爺,姑娘方才從四樓窗口往外看,看到幾張熟人麵孔,好像是老太君身側的人。”
祖母?
姚宣辭頓了頓,向邢昀京告彆,隨即去了滄閣,一進門便對上林小公子那束頗為複雜的目光。
林景皓隻是愣了一瞬間門,便拱手作揖,低低一聲,“姚世子。”
他這幾日已經從溫兄這裡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再看一眼倚靠在窗邊垂眸望著街市的溫婉女子,酸澀的垂下頭。
溫瓊示意姚宣辭過來,指了下對麵的客棧,“其中有個是老太君身邊的嬤嬤,一個是萬管家的徒弟,四人帶著包裹進了客棧落腳。”
她說罷轉過頭,望著已經來到身側而立的他,“該是尋你回皇城的。”
“你離開太久了。”
林景皓忍不住站起來,目光灼灼看向溫瓊,“那溫姐姐可是要回去了?”
他此話一出,溫伯清搖著的扇子一頓,桃花眼輕輕瞥向姚宣辭,而姚宣辭卻是垂下眸,望著身側女子望向窗外的柔美側顏,放輕了呼吸。
她說,要好好想想。
上一世的姚宣辭一再告誡他,不要惹得阿瓊生怒,方才邢昀京也說要順著她的心意。
若她執意留下,定要和離……男人背在身後的掌緩緩握緊。
順著她嗎?
姚宣辭開口,“自然要回。”
他可以順著她,可是她得留在他身邊,留在他觸手可及之處。
溫瓊毫不意外看著他,目光帶著一抹早有預料的譏諷,讓姚宣辭心猛的刺痛。
溫伯清折扇再度搖起,桃花眼中帶了幾許歎息。
母親說的對極了,阿瓊的事情他管不了,隻能她自己拿主意,可喜的是阿瓊自己心裡有想法,他隻需做到跟在她身後,讓她無所畏懼的去飛。
林景皓已經失落的垂下了腦袋,溫瓊倚著窗,冷淡道,“那你何時簽字畫押,我何時回去。”
他不肯和離又想讓她留在身邊,能為了什麼,為了她腹中之子罷了。
溫伯清滿意的頷首,然後才仔細去回想方才溫瓊那句話,簽字畫押,簽什麼字?
合起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敲在掌心,他思索了片刻,這才想起姚宣辭換完衣衫後,忍著怒來找溫瓊質問的那一幕,心中一咯噔。
阿瓊莫不是讓姚宣辭簽好和離書?
謔。
溫伯清讚歎的目光投向溫瓊,乾得漂亮!
自家妹妹這招以一換一頗為得心,以至於讓溫伯清第二日一清早就迫不及待來了溫瓊的小宅院,想看看能不能親眼目睹姚世子簽和離書的這一幕。
怎料推開門,便是冷冷清清的一座空宅子,他腳步匆匆闖入後院,正好見到收拾著包裹欲走的小漣。
溫伯清當即上前,“他們人呢?”
小漣被他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得後退好幾步,“姑娘昨夜裡就走了,奴婢也奉命跟隨,等著去城門口與幾位護院彙合去皇城。”
丹衣青年那雙桃花眼危險的眯起,“你奉誰的命?”
“就是……姑,姑爺呀。”
溫伯清要被氣死,“給你發銀錢的是你家姑娘,你聽他的話作甚,他才來幾日,你家姑娘那是被綁走了!”
“姑娘是被睡著抱走的,奴婢也不知道呀。”小漣年紀小,被他這般嚴厲冷冽的目光緊盯著,心中怕得很,又委委屈屈道,“那阿瑤姐姐都跟著走了。”
阿瑤……溫伯清又是一股火衝上來,阿瑤這丫頭竟不給他報個信兒!
溫伯清急匆匆趕回自己宅子,備馬趕回皇城時,溫瓊已經被輕輕搖晃的馬車給晃醒了,她一醒便對上男人那雙漆黑的眸眼。
回憶起睡著前的事,她半撐起身子,細白的指輕揉著暈沉沉的太陽穴。
一盞溫熱的水遞過來,“阿瓊喝點水潤潤嗓子,這褥子墊子硌不硌?可要再鋪一層?”
“不必。”她才醒,語調也軟塌塌的,“東西呢?”
男人端著茶杯舉在半空的手臂僵了一下,隨即他從懷中摸出一張薄薄的宣紙,緊捏著那宣紙片刻,才緩緩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