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忙不迭跑出去,跑出幾步後又拐了回來,“姑娘,咱們一起走,這風朝著咱們彆莊吹的,萬一風大了濃煙過來,會熏著您的。”
她家姑娘溺過水,萬萬不能被煙熏嗆到,不然呼吸斷斷續續不上來,憋的臉都發紅。
溫瓊僅是猶豫了一息,扶著肚子探出手抓住阿瑤的手臂,“走快些,我不要緊。”
臨到了楓林邊緣,溫瓊鬆開阿瑤的手,讓她去叫人幫忙救火,自己歇了一會緩口氣,這才慢慢朝著院裡走去。
暮色沉沉。
西邊天空泛起一道赤紅似火的燦爛晚霞,像是天邊在靜靜燃燒著,這處景象美得驚心動魄。
那場火燒得時間不短,秋日天乾物燥,秋風不止何時而起,如今已經大到將煙味蔓延過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燃燒過後的焦煙味道。
溫瓊撚著帕子捂著口鼻站在正堂外的屋簷下,聽見有腳步聲靠近,抬眼,見是阿慎和管事們一身疲憊,被熏得灰頭土臉的回來,她緊皺的眉頭這才鬆開。
“阿瑤,小漣,去給幾位備些茶和點心來。”
幾個年長些的管事連忙拱手一禮,“多謝夫人,我等歇會就夠了。”
阿慎已經毫無形象的倚著廊柱累癱在台階上,“好險,兩家中間有片不少枯黃草木,要是沒過去幫忙,肯定燒過到咱這兒了。”
“你們彆站在這裡了,進屋去。”趕來的宋嬤嬤忙道,“這秋風冷著呢。”
彆莊裡的管事是宋嬤嬤一個一個考察後提拔上來的,對待他們自是心熱些,也不見外,她推搡著這幾個管事,勸道,“你們一個個折騰的冒汗,可彆一下吹病了,都進來歇。”
隨即腳尖踢了踢像隻小狗狗趴倒在地的阿慎,“快阿慎,地上涼,趕緊起來。”
阿慎狠狠吐了口氣,抹了一把灰花花的臉,翻身起來。
溫瓊這邊安頓了這幾個管事,宋嬤嬤便讓人去給一同隨著滅火的家仆燒湯做菜,然後才回了正堂。
這幾人都已經用濕帕子擦拭了臉頰,沒之前那般那麼灰頭土臉的狼狽,此時溫瓊正問著那家彆莊主人的身份和起火之因。
“這起火之因,他們自己也沒弄清楚,好像是一個老婆子失誤燃小廚房的了柴火而起,我們最後瞥見他們從一個小院裡抬了具……”
那中年人說著瞄了一眼溫瓊的肚子,怕衝撞了忌諱著含糊避開,“……抬了出來,那起火的小院子正巧湊著咱們彆莊的方向,估摸著那邊挺荒涼,順著野草就燃過來,後頭一吹風這才吃力了些。”
“那主人家我等都未曾見到過,許是不在彆莊裡住,一直是彆莊的主管事與我們一同滅火。”
溫瓊又問了幾些問題,等宋嬤嬤過來說飯菜好了,這才起身,“天快黑了,你們快些去用膳,明日都沐假一日,好好歇歇精神。”
管事一等人連忙拱手道謝,這才前後相伴著離去,他們一走,坐在一旁趴著默不吭聲的阿慎就突出了不少。
溫瓊走過去,看見他額角一處很明顯沒擦乾淨的烏黑灰痕,撚著繡帕替他擦乾淨,見阿慎朦朧睜開眼睛,輕輕彈他一個腦崩,直起身子。
“小阿慎累得都打瞌睡了,那還想不想去吃飯?”
“姑娘。”少年清醒後看堂中無人了,立馬扶著桌麵坐直,神色有些嚴肅望著她,“被燒得不是老婆子,是個女子。”
溫瓊一怔,“你發現了什麼?”
阿慎伸出自己的手腕,比劃了一下,“她被抬著出去,有張破舊床被蓋著我沒看清,但是她頭發是黑的,沒有燒焦。”
故此,被煙霧熏得窒息的可能性比較大,有一點讓阿慎確定她不是個老婆子。
“他們絆了一下,那女子的手就從被角裡漏出來了,很白皙的細腕,是個女子,還帶著銀鐲子,手背上還有不少新鮮傷疤。”
溫瓊細眉輕蹙起,若是倒黴**尚可覺得惋惜,可那家彆莊明顯在隱瞞……
此時,一抹鴉青色身影走進來,“聽說隔壁青岩彆莊著火了?”
阿慎連忙起身一禮,溫瓊讓他趕緊去用膳,隨即看向拎著食盒的姚宣辭,“是著火了,阿慎他們去幫著滅的火,你可知曉青岩彆莊的主人家身份?”
這問題還真有點為難姚宣辭,楓院彆莊他沒怎麼來過,自是不太了解,隻依稀記得一點點。
“這座青岩彆莊是丞相府的,但是被劃給了丞相府哪一位,我不清楚。”
“怎麼關心這個?”阿瓊若想知道,讓白鴉隨手一查便是。
溫瓊想了想,沒將阿慎所說的事講出口,“突然出事,便有些好奇。”
她平日裡不常出彆莊,也不想再跟皇城的權貴再沾染上什麼關係,安心養胎,少去思慮彆的事。
然,隔壁青岩山莊剛剛消停下來,便迎來了自己的主人,以及一位客人。
新晉狀元郎,丞相府嫡幼子站在前院正堂,鼻尖還是久久不曾散去的煙熏味,他眼帶一絲嫌棄,隨即看向身側一襲緋色嬌媚至極的女子。
“我這彆莊過午之時意外著了火,修繕也得不少時日,鄭二姑娘這麼著急借住,不怕夜半噩夢?”
“意外?”
鄭如毓那雙狐狸眼輕飄飄掃他一眼,譏諷,“從你私宅裡死了那麼多通房,都是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