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瓊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威脅,漂亮的淺瞳微微眯了一下,“二姑娘悄悄藏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是在躲著太子殿下的求娶?”
“溫氏!”鄭如毓被狠狠踩中了死穴,尤其看到溫瓊眼中的幾許冷諷之意,理智蹭的一下被怒火點燃。
她竟敢嘲笑她!
鄭如毓麵容扭曲,伸長了手朝著溫瓊撲去,“你算什麼東西!”
阿瑤慌忙擋上去,“姑娘!”
“夫人小心!”
白鴉手疾眼快攔住了鄭如毓快要抓到溫瓊衣襟的雙臂,他冷聲道,“二姑娘,您再這樣下去,屬下可就不客氣了。”
“死奴才,放開我!”
溫瓊拍了拍緊張擋在她身前的阿瑤,“阿瑤,讓一讓。”
她往前走了一步,隔著一個白鴉在鄭如毓怒氣衝衝的目光下,眉眼淺淺一彎。
“二姑娘,我原本很怕你,心裡想著惹不起還能躲得起,可現在覺得你也不過如此。”
“我還是那句話,男人多的是,我這輩子也不是非要死守在他身邊,你若能將人奪走,我便拱手相讓。”
她嗓音溫軟著聽起來沒什麼力量感,輕飄飄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散。
“為了一個男人死去活來,太愚蠢。”
白鴉僵硬的攔著,恨不得沒聽到這些話。
而鄭如毓惡狠狠道,“那你倒是走啊,跑回來做什麼!”
溫瓊唇角彎了彎,“承二姑娘吉言,會的。”
她旋過身,雪青色的單薄大氅隨風揚起一道小小的弧度,走出幾步後腳步驀地一頓。
溫瓊平靜的彆過臉,低聲道,“白鴉,鬆開二姑娘罷。”
白鴉聞言連忙鬆手退開好幾步,正打算跟上自家夫人,還沒到彆莊前呢,就看見一道挺拔修長的鴉青色身影。
他拱手,“……公子。”
鄭如毓理好微亂的衣衫,“你聽到了,你夫人對你的心意連我都比不上。”
“我說過她為了一個許姓進士,收了我給的金銀就跑了,你還將她追回……”
男人鳳眸中滿是陰沉之色,“閉嘴。”
他與阿瓊之間的事,還輪不到她來插嘴。
姚宣辭眼底的暴戾壓都壓不住,一字一頓,“你離她遠一點。”
太慢了,他手中的罪證不夠有力,天子這些日子明顯還在搖擺不定,靠遞到天子手中的證據扳倒東宮,不知要等多久。
他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選。
而且,還有一件至關緊要之事——此前就已經隱隱成形的計劃重新浮現在腦海之中。
“白鴉,守好夫人。”
姚宣辭轉身,加快腳步走向遠處牽著駿馬的墨崖,利落瀟灑的翻身上馬。
“先回一趟皇城。”
他得找人仔細商議布置好這一切。
*
這是溫瓊在楓林彆莊所居的最後一晚,明日便要搬到溫府南邊的一處宅院裡,母親與兄長得知後,特意提前過去幫忙把院子好好布置了一番。
而侯府還不知她已經要搬離,今日還派人前來送信,是老太君催著她回去幫忙置辦生辰宴,溫瓊沒有理會,將此事轉告給了姚宣辭。
她倚靠在床頭,借著屋中燈火靜靜翻閱著手中書本,忽而聽見有人輕輕叩了幾聲門,“阿瓊。”
是姚宣辭。
臨睡前,他都會來主廂替她揉揉腿腳,說回話讀讀書。
溫瓊應了一聲,漫不經心翻過一頁書,直到陰影落在床榻上將她籠罩,她才發現一絲不對勁。
抬眸,男人抱著一床被子站在床前,溫瓊眉頭緊擰著,“你這是要做甚?”
“阿瑤說昨夜裡你腿抽筋被疼醒,我來守著你。”
隨即他將被子放在一旁小榻上,從衣廂中抽出多備留的褥子鋪在地上,溫瓊見此直起身子,“夜裡這麼冷,你認真的?”
他前日從九重山道觀回來時,聽見她和鄭如毓的話就開始悶不吭聲。
先是前往皇城深夜才歸,昨日去什麼佛寺見大師,今日又跑到九重山道觀待到黃昏回來,溫瓊總感覺他是再憋一個大招。
“阿瓊是體寒才會覺得冷,在過幾日,剛好可以燒起地龍。”姚宣辭利利落落將地鋪收拾好,又跟變戲法似的從被子裡拿出一個長木盒來。
“這是什麼?”溫瓊忍住趕他出去的衝動,好奇的湊過去,“香柱?”
“是安神助眠的清雲香。”
也是他前世贈與嶽母的安眠香。
姚宣辭淡聲解釋著,將它引燃後,認認真真擺在流香盤中,嫋嫋仙霧飄蕩而起,淡淡清香隨之散溢。
“我近日睡不踏實,此香有孕之人也能聞,免得你夜裡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夢。”
安不安神的,溫瓊沒有明顯的體會,助眠是真的助眠。
不消片刻,困意便洶湧襲來,沉甸甸的眼皮下一刻合起,她手中握著的書冊失力掉落。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將書冊輕輕拾起,深邃的鳳眸凝望著她的眉眼,低聲輕喚,“阿瓊?”
姚宣辭沒得到回應,輕手輕腳將她調整好睡姿,小心翼翼坐到了床榻邊。
他溫柔拂過她的眉眼,俯身在她額間落下輕輕一吻,“下次相見之時,希望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