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槊把招待貴女們的地方設在了遠煙亭,與他們所在的靜波橋隔了片竹林。離得近卻看不真切,不失禮還能一起賞蓮,最重要的是某人出了什麼意外他可以儘快趕到。
他突然想起喬舒好像是喜歡摻了牛乳的點心便命廚子多做一些送上來。齊槊正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喬舒,就見一個十分熟悉的人朝自己走了過來,他眉心一跳轉身就想躲,可她卻偏偏叫住了自己:
“齊槊。”
齊槊止住腳步皺了皺眉,要說他心裡討厭的人,這白笙絕對能占第一!
“你為何總是躲著我?”白笙噠噠兩步跑上前來,全然沒有了剛剛那副沉靜如水的溫柔模樣,一對兒杏眸直直地看向齊槊,棕色的瞳仁兒微微閃著光。
“因為不想見。”齊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著她眸子中的失落難過沒有一點心軟。不給她一絲一毫的希望才是為她好。
白笙心裡一痛,整顆心臟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攥在手心裡撕扯一般。她走上前去拉了拉齊槊的袖子:“你就這麼討厭嗎?小時候你明明對我很好、很照顧我的!”
“是母後告訴我讓我讓著女孩子的。”
“你胡說,除了我你從不看其他女孩子一眼!”白笙紅著眼睛看著他,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你是喜歡那個女孩子對不對?那個戴著小刺蝟掛墜兒金項圈的女孩子對不對!”
齊槊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看著眼前楚楚可憐不再驕矜自負的女子沒有一絲感情:“所以你就把她推下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
喬舒本不想來齊槊的莊子上,可她心軟,不忍心看著祁曦元孤零零的受人排擠。祁曦元是個可憐人,她本是出身名門,可她祖父剛直不阿得罪了當時的宦官陳匡。陳匡用莫須有的罪名害她祖父下了大獄,就連她父親祁士全也受了牽連被罷了官。祁老大人不堪受辱在獄中憤然自儘,祁大人感歎世道不公一病不起,祁家就是這樣沒落的,若是沒有鎮遠侯府暗中看顧,祁家一家恐怕早就餓死了。
直到當今聖上登基之後用雷霆手段收拾了陳匡,祁家才得以平反,聖上為了彌補祁家特給了祁士全一個閒職。祁家雖得了聖上的眷顧,但早就大不如前了,祁曦元如今能在高門貴女中留有一席之地完全就是靠自身努力得來的,是她自己寒暑不輟為自己爭了一個“大齊第一才女”的名號。
喬舒喜歡這種好強不服輸的女孩子,她也願意幫她。
彆的貴女都忙著在馬車上整理儀容,喬舒二人倒是最先進了軒成園。
剛一到遠煙亭喬舒就被眼前的畫麵驚得說不出話,她定定地看著與白笙極為親密的齊槊,突然覺得自己心裡有些不大舒服。
齊槊見喬舒來了連忙往一邊挪了一大步,生怕她誤會什麼。白笙還拉著他的袖子,齊槊動作突然,她猝不及防一個踉蹌就撞到了一邊的桌子上,茶水濺了一身,整個人狼狽不堪。
白笙臉上掛不住,帶著丫鬟跑了。
祁曦元離得近,身上也被濺了些茶水,她門第不如彆人,出門在外總是小心謹慎不願給彆人添麻煩。她本來還想同往常一樣不吭聲,誰料喬舒眼尖,看見了她裙子上星星點點的茶漬:“曦元姐姐,我陪你去整理一下吧。”
祁曦元看了一眼她曬紅了的小臉兒連忙擺了擺手:“舒兒妹妹你還是坐在這兒歇著吧,我身邊還有丫鬟伺候。”
說罷也不等喬舒開口,自己領著丫鬟匆匆下去了。
“你來了?”齊槊想給她倒杯茶,手撈了個空這才想起來茶壺被白笙弄翻了。
“你與白家二小姐很熟?”喬舒摸了摸鼻尖兒疑惑地問道。白笙在外一向是端莊得體的,她不曾見過她如此失態的模樣。
齊槊看著小姑娘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一愣:“呃……算是熟識。”
喬舒見他沒有對自己說謊心裡舒服了許多,剛剛那副情景,說是不熟才是把人當傻子哄呢。她扁了扁嘴巴,也不知道為何對他有沒有說謊這麼在意。
齊槊眸光一閃,默默地看著她,她隻穿了件玉色的衣裙,乍一看並不顯眼,可仔細一瞧便能看見她裙擺褶皺處綴著一顆顆渾圓飽滿的珍珠,或長或短錯落有致,動作間珍珠微微搖蕩,清新雅致。他無奈地彎了彎嘴角:我什麼時候對女孩子家的打扮這麼上心了……
“齊三,你好像挺招人喜歡的。”喬舒看著眼前劍眉星目的男子笑了笑:“長得好看、還會送點心哄女孩子開心,怪不得白小姐都對你傾心不已。”
“我隻給你送過。”齊槊輕輕咳了一聲,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紅色。
喬舒臉上的笑一僵,不知為何,她隻覺得整顆心兀地急跳了幾下,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心底擴散開來。
一時之間二人沉默無語,直到隱隱有女子談笑的聲音響起,齊槊才開口道:“我先過去了,若是有事你就叫丫鬟穿過這片竹林找我,這樣走比較近。”
他為什麼會對槊王的莊子如此熟悉?喬舒想了想搖搖頭:齊三是宗室子弟,與槊王關係好常來也是有可能的。
她看著齊槊筆直俊逸的背影不知不覺彎了彎嘴角,就連從湖麵吹過來的風她都莫名覺得有點兒甜。
“這位齊公子是何時給您送點心了?”司橘溫吞吞地問道。
“咳……主子的事情少打聽。”喬舒板著臉,麵對自己的貼身丫鬟覺得有絲尷尬。
一晃兒就到了下午,由詩會變成的賞花宴也到了尾聲。眾人皆要回府的時候就看見先前有事想先走一步的宋禦史家的千金神色匆忙地走了過來。
白笙見了有些詫異:“宋妹妹怎麼又回來了?可是落下什麼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