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子?!
喬舒下意識地朝著齊槊手中的扇子看去, 隻見一枚歪歪扭扭不甚平整還有些光禿禿的藏青色的絡子正在他手中悠悠地晃著。
她眸子微微眯了眯, 心中有些不大樂意:可是嫌我鸚鵡刻的醜?
齊槊揚了揚手裡的折扇, 想著喬舒偷偷做了送給自己的喬沅韶應當不知道便一臉陽光明媚地道:“你說的是這個?”
“沒錯。”喬沅韶咬了咬牙, 看著齊槊那溢滿笑意的眸子,直覺覺得他是在向自己炫耀。
“這絡子怎麼了?”
喬沅韶走近齊槊,特意把人拉遠了一些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我家小九生平第一次打完的絡子我會不認得?”
“你、這你都能看出來?”齊槊微微有些驚訝, 但想著二人從小一起長大, 彼此之間很是熟悉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我怎麼看不出來?”喬沅韶回頭瞥了一眼自家小妹, 眸中帶著一絲哀怨,咬牙切齒地道:“沒想到小九打的第一個絡子居然是送給你的。”
“呃……”齊槊捏著那個絡子遲疑了半晌,片刻後才試探著問道:“不然……我讓舒舒再給你打一個?”
“你讓?”喬沅韶挑了挑眉毛,隻覺得眉心猛烈一跳:“我呸!你算哪棵蔥,憑什麼指使小九為你做事?這還沒過門兒你就敢這麼欺負她了?”
“什麼叫為我做事?明明是你這當哥哥的吃醋!”齊槊撇了撇嘴不大樂意道:“再說了, 那絡子是做給你的又不是做給我的, 就是你這個當哥哥的不懂事還要妹妹哄!”
“哄什麼?”喬舒一頭霧水地看著麵紅耳赤的二人, 有些莫不著頭腦:“怎麼好端端地吵起來了?你們兩個不是知己好友麼……”
二人驚覺聲音有些大了, 連忙住了嘴:“沒什麼。”
“那什麼,是姐姐的哥哥沒有收到姐姐你的絡子有些不開心, 正跟小王爺吵架呢……”
一個脆生生的女聲響起,兩人齊刷刷地回頭, 隻見一個唇紅齒白還有些嬰兒肥的小姑娘正睜著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們, 眼裡皆是笑意。
“你……”
“彆這麼詫異地看著我, 我們羌國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 隨時都要提防野獸, 耳力早就練出來了。”昭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王兄和應戈道:“他們也能聽見的。”
齊槊、喬沅韶:……
塔穆爾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小仙女,隻覺得自己那顆剛剛粘好的心“啪嘰”又碎了一地:原來小仙女的心上人就是齊槊,她還送他定情信物來著……
“七哥……你不會真的這麼小心眼兒吧……”喬舒瞄了一眼那醜的不像樣的絡子拉著喬沅韶的胳膊笑眯眯道:“七哥,那絡子太醜了,我總不能讓你帶著這麼醜的絡子吧?我就是想練練手,打廢了的在家裡放著怪可惜的,就讓我送了出去。”
練練手?放著可惜?齊槊盯著喬舒的眸子眨都沒眨,隻感覺一柄冰涼的劍正中心口,痛楚溢到四肢百骸。
“真的?”喬沅韶低頭看向喬舒,一臉的半信半疑。
“真……”喬舒突然覺得後背一涼,頭皮都麻了起來,她下意識地回頭,瞬間就撞上了一雙透著幽怨的桃花眼。喬舒不由得把話咽回肚子裡,不知怎的,她心中微微有些煩躁:“不就是一個絡子?一個小心眼兒,一個不高興,我不伺候了!趕明兒我買個十個八個繡娘給你們送去還不行麼!”
說罷,喬舒扔了手中的劍,氣鼓鼓地回了鎮遠侯府。
“小九!”
“舒舒!”
“都怪你!”二人水火不容地冷哼一聲,抬腳追了上去。
喬舒一股氣回了院子,忽然覺得小腹隱隱墜痛。她捂著肚子歪在躺椅上,瞬間就覺得沒了力氣,早就沒了剛剛那生龍活虎的模樣。
“司荷!”
司荷聽到聲音走了進來,看著喬舒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兒嚇了一跳:“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我、我肚子疼……”
司荷瞧了瞧,突然間明白了什麼:“莫不是葵水來了……”
說著就把司橘司桃叫進來幫著忙活了一通,直到躺在床上喬舒才覺得稍微好了一些。她靠在軟軟的枕頭上,捧著一杯熱乎乎的紅糖水喝了幾口,覺得小腹暖融融的,痛楚緩解了許多。
此時的鎮遠侯府門口正劍拔弩張,齊槊和喬沅韶誰都不肯相讓。
“我要回家你憑什麼攔著?”喬沅韶覺得齊槊實在是不講道理。
“不成,你得把我帶進去!”齊槊攔在喬沅韶麵前,一臉的倔強:“不讓我見舒舒我就不走!”
“齊槊!你堂堂大齊的親王,在這兒耍無賴丟不丟人!”喬沅韶呸了一聲,愈發覺得自己是瞎了眼才把他當做至交好友,最可氣的是還把自己妹妹搭進去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齊槊拍了拍自己衣服,恢複了以往傲氣金貴的模樣大搖大擺地進了鎮遠侯府:“大齊還沒有我槊王爺進不去的地兒。”
喬沅韶看著齊槊那雙得意十足的桃花眼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齊槊如願以償地進了侯府,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迎麵撞上了喬沅修,他轉身就想躲開,卻還是被人叫下了。
“聽說王爺與阿韶起了爭執?”
“沒有,小打小鬨、小打小鬨……”齊槊收斂了自己身上的張揚,畢恭畢敬地道。
“大哥你彆聽他的!”喬沅韶趕了上來氣急敗壞地道:“什麼小打小鬨!他是來找小九的,我攔著不讓他進他仗著自己是親王沒人敢攔就闖了進來。”
“哦?有這回事?”喬沅修看著齊槊,微微勾了勾唇角:“槊王爺怎麼會是你口中的那等無恥小人?他剛剛明明跟我說有些文章上的問題想請教我。”
“啊?不是……我……”齊槊一臉懵逼地看著喬沅修,隻覺得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喬沅韶看著被拉走的齊槊哈哈大笑:“阿槊你潛心鑽研學術,我去替你看看小九。”
齊槊苦巴巴地回頭盯著喬沅韶,一臉的哀怨。
喬沅韶哼著小曲兒,溜達到舒心園,剛一進院子就見司荷走了過來:“怎麼不在你們小姐身邊伺候?”
“小姐身子不適,歇下了。”司荷行了個禮,輕聲道。
“身子不適?可請大夫看了沒有?”喬沅韶神色有些焦急:“三伯母不在,若是她回來見了小九生病定是要心疼的。”
“呃……小姐無礙,好好休息過幾日就好了。”司荷說著麵色有些微微泛紅。
喬沅韶看著司荷紅透了的耳朵,電光火石間,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麼。他麵上有些尷尬,扔下一句“讓你們家小姐好好歇息”就飛奔而去。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坐了一會兒,陡然想起以齊槊的性子見不到喬舒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喬沅韶“蹭”的起身,往後園那個有些偏僻的角落去了。
“少爺!就要用晚膳了,您去哪啊?”小廝在他身後無奈地喚了一聲,見他沒有半點回應便搖著頭退了回去:要是被四夫人知道又該生氣了。
喬沅韶躲在樹上,暗搓搓地搓了搓手:齊槊,你完蛋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彎彎的月亮懶懶地掛在高空,灑下一層溫柔的光輝,躲在樹上的人打了個哈欠,正當他想伸個懶腰的時候,就見圍牆上露出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瓜。
喬沅韶薄唇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一動一動的小腦袋輕笑一聲:怎麼樣?被我抓個正著!
昭昭費力地扒著牆,下巴擱在牆頭上喘著粗氣:這什麼侯府的牆怎麼這麼高?大齊的人都是住在鳥籠子裡的不成?
喬沅韶愣愣地看著那個生著雙圓圓的大眼睛的姑娘,臉上的笑容儘數散了去:本來以為抓住隻老虎,結果卻是隻兔子?還是隻異國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