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著眼鏡,喃喃:“哎,你的眼鏡……不要超速駕駛啊喂!”
但是根本不給她提醒的機會,小轎車風馳電掣地跑走,仿佛跑得慢一點,就要被身後的猛獸追上。
寧朝朝回頭,看著自己的動物園。
薩拉弗在地上打滾,鬃毛金燦燦的,兩個女孩子把大獅子的尾巴當逗貓棒玩;基路柏卷著大樹,嘗試放回大坑裡,把它重新種回去,珍妮也有樣學樣,學著“種樹”,結果一腳又踩癟好幾顆花花草草。
怎麼看都是很和諧有愛的一幕。
“我們也沒有這麼可怕吧。”她小聲說。
白蕪放下桶,微微笑著,“什麼可怕?我們是多麼熱情友好,你看,他們被熱情打動,跑得多快啊。”
————
兩天後,動物園照常開始營業。雖然是工作日,但動物園一開業,來的人就絡繹不絕,門口排的隊比上次她羨慕過遊樂園的還要長。
酒店也開始投入使用,向浮和師暮站在門口接客。
不過,大概是兩個人的氣質太特殊,遊客們在旁邊走過去,明明眼神很渴望,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去。
寧朝朝發現,放這兩個人在門口,與其說是迎客,還不如說是趕客。他們隨便一站,就沒人敢靠近了。沒辦法,她隻好把這兩趕走,換成親切一點的牧匪陽和白蕪過來。
牧匪陽長得帥又可靠溫柔,身上有種奇異的親切感。至於白蕪天生長袖善舞,隻要不故意氣人,沒聊幾句就能讓人喜歡。
至於兩個沒法接客的人,就被她無情打入拎肉掃地鏟屎乾活的行列。
寧朝朝自己也沒閒著,開小黃車在路上逛,尋找遊客們丟的垃圾。其實大部分遊客都很好,不會故意亂扔垃圾,但在角落總能發現一兩個塑料袋或者水瓶。
動物園的老員工大部分都回到這裡,有這群經驗豐富的老員工在,就算要照顧的動物和遊客數量激增,也被不用擔心忙不過來。
餐廳總算有人幫忙,宋喜也不用從早到晚待在那兒忙成陀螺。他早早回到員工宿舍的小廚房,邊哼著歌邊為大家準備豐盛的午餐。
最先回來的是寧朝朝。
她撿完垃圾回到宿舍,看見宋喜後打了聲招呼,蹲在走廊上陪小狗玩。貝奇又長大了一點,但對比其他幾個小夥伴,它長得還是太慢了。
寧朝朝瞥到小鐵碗裡裝著的骨頭湯,忍不住翹起嘴角。
牧匪陽好像很在乎貝奇的體型,會精心給它做骨頭湯,期望著它能長得快一點、長得大一點。他還要留出時間陪貝奇運動,甚至每天都拿軟尺記錄貝奇的體長身高。
每當他蹲在地上,用軟尺給小狗量身高時,就會遭到向浮和暴暴的無情嘲笑。
寧朝朝拿起地上骨頭形狀的玩具,陪貝奇玩投擲遊戲。她把玩具丟出,小狗汪一聲衝出去,接到玩具後,飛快地跑回來,把玩具重新放在她腳下,眼睛亮亮地仰頭看著她,尾巴飛快搖來搖去。
她撿起玩具,又丟了出去,看小狗矯健地一飛而起,叼住玩具,重新放到她腳下。
就這樣一次一次陪小狗玩,寧朝朝突然起了個壞心思,伸手假裝把玩具丟出去,實際上虛晃一槍,偷偷把玩具藏在手裡。
小狗汪嗚一聲順著她的動作衝出去,結果在地上找來找去,沒有找到玩具。它疑惑地汪了聲,扭頭看眼寧朝朝,歪了歪腦袋。
寧朝朝把玩具背在身後,笑著問:“看我乾什麼呀?”
小狗:“汪!”
它覺得少女不會騙自己,就繼續低下頭,在地上找來找去。
寧朝朝有點愧疚,想把玩具拿出來,小狗突然汪了一聲,直奔著師暮的門去。她跟在後麵跑,沒跑過貝奇,眼看著小狗一頭撞開虛掩的門,衝到師暮房間裡。
“貝奇,出來!”寧朝朝站在門口喊,“不要隨便進彆人家裡呀。”
小狗在裡麵不知道乾嘛,她聽見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進去,以防小狗拆家時,小貝奇重新跑出來了,嘴裡還叼著個東西。
寧朝朝苦笑,不知道是誇它聰明還是該罵它。
這是沒有玩具,就要自己製造玩具嗎?
被小狗叼出來的,好像是一個相框。她拿起相框,想著幫師暮先保存一下,目光不經意瞥過裡麵的照片,臉上的笑容僵住。
照片上,女人靠坐在一頭大獅子旁邊,抱住它毛茸茸的腦袋,滿懷愛意和獅子臉貼著臉。
這頭獅子很大,皮毛乾淨,在陽光下,仿佛披一層金緞。它的五官漂亮俊秀,脖子上鬃毛濃密,顏色深黑。
它是一頭非常威武英俊的大獅子,但臉上的表情依舊天真爛漫,看向旁邊人時,遮擋不住金色雙瞳裡的愛意。
寧朝朝拿著照片愣住。
照片裡這頭大獅子,和薩拉弗長得好像。
她看向與獅子相擁的女人,表情更疑惑。那個人長得和她一模一樣,但是,明顯要憔悴疲憊很多。
為什麼師暮會有這張照片?
寧朝朝沒有心情再陪小狗,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手指撫過照片中大獅子的輪廓,心中浮上一種很奇怪的情緒。
一直到師暮回來,她把相框還給青年,避開照片上的人,不好意思地說:“小狗叼出來的。”
師暮微微怔了下,接過相框,沉默著回到房間。
寧朝朝很好奇,心裡隱約有點猜想,但既然人家不想說,她也不好問。隻是吃飯的時候,忍不住總往師暮臉上瞄。
唔,以前沒注意,現在看來看去,怎麼越看越覺得他眼熟。
這樣的目光連一向大條的向浮都感覺到。他抬起冰藍眼睛,麵無表情地說:“你看他乾嘛?他臉上貼金了?”
寧朝朝:……
我看你嘴巴貼金了!
吃完飯,她照例去照看第二批送過來的動物,給它們上藥。
夏蒼發現它們的時候,它們被關在黑暗狹小的籠子裡,周圍環境惡劣,身上都有各種傷病。
遊樂園隻有最“漂亮”的動物才會出來接客,所以關在籠子裡,大概是準備處理掉的殘次品?
如果沒有被發現,它們會被賣給彆人嗎?
寧朝朝拿著藥,心情複雜地走入專門給它們休養的房間。
這裡麵待著的是一隻受傷的猞猁。
她要進去時,忽然感覺到什麼,回頭一看,青年遙遙站在她身後樹影下,金眸微暗,似乎想說什麼。
寧朝朝:“有事嗎?”
師暮提著肉桶走過來,“我給它們喂肉。”
寧朝朝瞥眼裝滿肉的食碗:“嗷好好好。”
她帶著師暮走進猞猁的房間。這邊是動物園不對外開放的區域,能保證它們安靜休養。
這隻猞猁並不信任人類,看見她靠近,喉嚨裡發出警告的聲音。它耳朵尖尖有兩撮天線一樣直立的毛,現在“天線”微微抖動,暗示大貓心情不妙。
尤其是寧朝朝拿出噴劑時,它渾身緊繃,微微顫抖,發出低沉的“嗷嗚”聲。
這種藥劑可以幫助它傷口治愈,但有刺激性,噴在傷口難免會很疼。隻被噴過幾次,猞猁就明顯記住這種給自己帶來疼痛的東西,看見她拿出來,就開始呲牙,緊張地往後縮。
很凶,但……是真的帥啊。
它很貓貓很像,但是要更大一點,兩耳深色叢毛流暢地翹起,仿佛戲曲裡武將頭戴的翎羽,體型欣長,線條流暢,灰色的背毛濃密厚長。
又帥又萌,可愛犯規。
寧朝朝吸一口大貓,在幾步之外停下來,晃了晃藥劑,說:“噴了藥才能早點好起來,彆害怕呀。”
猞猁又吼一聲,矮著身子跑到另外一邊,縮在牆角,警惕地看著他們。
寧朝朝繼續朝它走,沒走幾步,又聽見它警惕的吼聲。
她愣幾秒,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
師暮問:“需要幫忙嗎?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一種更有效率的溝通方式。”
寧朝朝想起,上次他說完這話,就把自己弟弟揍得一天下不來床來著?她連忙搖頭,拒絕師暮的“速度效率溝通方式”,怕他還要做什麼,連忙把手機塞給他。
“開個直播吧,給大家看看小猞猁。”
異世界的觀眾好像還沒有見過猞猁。
師暮沉默幾秒,點了下頭,打開直播APP,點了下開播。直播間一打開,獸人們就湧了進來。
咕咕不咕咕咕:“主播好好好!今天早早早!我要啾啾啾!啾啾啾啾啾……臥槽陛、陛下?”
小鴿子一抬頭,嚇得羽毛掉了一地,“陛下好!”
師暮把鏡頭轉向猞猁,當個沉默的攝影師。於是獸人們看見,自己喜歡的小主播站在猞猁麵前,手裡拿著瓶藥劑,微笑著給他們打個招呼。
獸人們震驚且疑惑。
他們至高無上的陛下,現在在給人當攝影機?而且他好像還很儘職儘責、樂在其中的樣子。
寧朝朝笑道:“大家好,今天要給猞猁噴藥。這個有點難辦,它不太配合。”
不太配合怎麼辦?
以獸人們簡單直接的思維方式,瞬間就想到了最為效率的辦法。
布穀鳥阿布:“綁住它直接乾!”
布偶貓小姐家的布偶:“如果不能解決問題,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喵。”
蘋果樹下你和我:“所以,可以把它暴揍到失去行動能力,這樣它就會乖乖接受噴藥了!”
寧朝朝湊過來看眼彈幕,被他們凶殘的言論嚇到,勉強勾起唇角,“倒、倒也不必如此。”
她慢慢靠近猞猁。
大貓被堵在牆角,不停呲牙低吼警告,警告無效後,它凶狠地看眼寧朝朝,雙腳一翹,身體僵硬地躺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寧朝朝:……也不必裝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