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培訓學校（17）
那張臉格外熟悉,他們前兩天才剛剛見過。
——食堂大叔。
一個似乎是意料之外的人，畢竟他們曾經討論過這個人。
彈幕一瞬間門刷滿——
“我去，竟然是他？”
“懷疑過年級主任,懷疑過門衛，現在連校醫都懷疑上了，就是沒懷疑他！”
“對呀,他笑得像個彌勒佛，樂嗬嗬的,竟然會是凶手？”
“真是萬萬沒想到。”
……
“竟然是你！”安尼驚訝地瞪大眼睛。
食堂大叔沉著臉,和白天彌勒佛的笑不同，此刻的他滿臉陰鬱,整個人氣勢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哪怕是麵色蒼白，眼眶充血,他也用力撐著武器不讓自己倒下,死死盯著十人。
“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麼要殺我。”他沙啞著聲音問。
聯邦高手沒有那麼愛多管閒事,他是來複仇的,除非是被邀請而來,否則其他高手不會插手彆人的事情。
麵前這十人雖然戰鬥力還不是特彆強,但他們年輕,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他知道，這些人不是校長找來調查真凶的。
——那他們是誰？
這個回答注定得不到答案，尤金他們不會給他解釋頂流選秀、NPC的真相。
禾玉看著麵前的食堂大叔。
聯邦發達的科技也會帶來不好的影響，比如說副本世界就似乎是一個真實世界,裡麵的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人生經曆。
禾玉沒辦法完全將這些NPC當成假人。
畢竟，在他們的人生中，在他們的世界裡,他們都是真實的。
解釋不了，安尼不耐煩回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殺了人，我們抓到你，很正常。”
食堂大叔眼神凶狠，裡麵是深深的仇恨：“他們該死！”
格帶機械聲音冷漠：“我知道他們該死，但我們還是要殺你。”
——否則，死的就是他們。
學委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目眥欲裂，狠狠瞪著眾人咆哮：“他隻是殺了一群人渣，你們為什麼要為人渣做主？誰為柚茉做主？！”
每一個字都似乎帶著血，聲聲質問。
他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待真正的凶手一般。
分明殺人凶手是食堂大叔，他們隻是來抓凶手的，結果卻像是顛倒了一般。
尤金無奈，又有些歉意：“我們也是沒辦法。”
學委瞪著眼睛還想說什麼，食堂大叔打斷他，平靜道：“我已經報仇了，我不關心你們為什麼殺我，但我有幾個疑問。”
尤金：“你問。”
對於一個“情有可原”的凶手，他願意給予一定的尊重。
食堂大叔看向站在眾人身後，一直沒開口的禾玉：“你是不是知道是我做的？你看起來沒有一點意外。”
眾人聞言，下意識順著食堂大叔的視線看向禾玉。
禾玉點點頭。
眾人：“？？？”
彈幕：“？？？”
—《他絕對是個bug[無限]》,牢記網址:m.1.—他怎麼又知道了？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食堂大叔抿住唇：“你怎麼發現的？”
禾玉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眾人中間門，和他視線相對：“你偽裝得很好，像個特彆合格的廚子，平日裡笑嗬嗬的，看不出仇恨，熱愛做飯，還做得那麼好。”
食堂大叔沒說話，緊緊盯著他。
禾玉話音一轉：“但是吧，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食堂大叔一愣。
禾玉無奈攤手：“可能是人生經曆不同，我很難相信學校食堂的飯菜能這麼好吃。有這麼驚豔的手藝，為什麼不出去開店，反而做大鍋飯呢？”
頓了頓，他繼續：“而且，你很關注學校的情況。”
“那又如何？”食堂大叔反問。
禾玉慢吞吞道：“你這麼關心學校情況，知道很多學生轉走，為什麼還要做那麼多飯菜呢？你好像……並不是很走心，也沒有多少做學校食堂大廚的經驗哦。”
食堂大叔沉默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是在這些細節處被懷疑的，角度刁鑽，卻很有道理。
顯然，禾玉上一次就是在試探他，特意問過菜飯問題。
尤金等人已經驚呆了，瞪大眼睛看著禾玉。
唐柯：“你昨天為什麼不說？”
禾玉理直氣壯：“你們也沒問呀。”
眾人：“……”
食堂大叔身體晃了晃，依舊拄著武器站穩，沙啞道：“就憑這些，你就懷疑我？”
禾玉搖頭：“不全是。”
他抬手推了推眼鏡：“更多的是——直覺吧。”
食堂大叔一切正常，無論是笑容，還是態度，甚至是業務能力，都偽裝得很到位。
他不關注外界的消息，不做其他任何事情，隻殺那八個凶手。
——將自己偽裝成廚子、負責全校學生飲食的S等級高手，確實很難讓人懷疑。
可禾玉不一樣。
他是殿堂級演員，他了解演戲。
所以，他能從食堂大叔身上看到表演痕跡，他身上的那一點點違和感，就算不清晰，也足夠禾玉發現、重視。
——論表演，禾玉從未輸過。
直覺……
這兩個字讓食堂大叔愣了愣，隨即，他眼神陰鬱地看著禾玉：“你真不簡單。”
“謝謝。”
禾玉就當誇獎應下了，繼續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柚茉的父親吧。”
話音落地，食堂大叔麵色巨變，連地上的學委都怔了怔。
萬人斬：“……”
他眼神有片刻的茫然，甚至忍不住從內心深處產生一個懷疑：他和禾玉真的待在一個副本嗎？
要不然他們知道的信息，為什麼差、距、這、麼、大？！
彈幕——
“禾玉怎麼知道的？！”
“臥槽，牛逼啊。”
“猜的嘛？”
“說真的，上個副本我覺得是禾玉運氣好，這個副本我必須承認，禾玉真的很聰明，他值得走到淘汰賽！”
“……就是戰鬥力太差，後麵越來越難了。”
……“你猜的嗎？”瓊歪歪頭。
禾玉依舊淡定：“不，是合理推測。”
他給眾人一一解釋：“安娜的家人已經接受了賠償，動手的不會是安娜的家人。”
他頓了頓，補充：“將當初八個作案者殘忍虐殺，必然是充滿了恨意，這是至親才會有的報複行為。而且，有人護著你，你的身份一定是可以理所當然報仇的身份。”
食堂大叔沒說話，但很明顯，禾玉是對的。
“我們查看校長智腦的時候發現，來學校的柚茉家屬是她舅舅，她的直係親屬沒出麵。”
禾玉的雙眼和搭在鼻翼上的鏡片一樣平靜冰冷：“但是我查柚茉信息，以及事件後續處理的時候發現，柚茉母親早亡，沒有提到父親，卻也足夠說明還活著。”
“當然，還有一個小推測，柚茉骨架小，小圓臉微胖，很可愛，搭配個很會做飯的父親，很合理，不是嗎？”
禾玉聲音篤定：“所有信息整合，‘你是柚茉父親’這個結論，有八成概率。”
食堂大叔是柚茉那沒提到的父親，他來這所學校，為他的女兒報仇。
八個人，一個都跑不掉。
食堂大叔深吸一口氣，深深看了眼禾玉。
顯然，禾玉的分析能力再次讓他意外。
他移開視線，看向其他九人，將視線定在萬人斬身上：“如果你是我，你會報仇嗎？”
萬人斬一愣，隨即眼神一厲：“會，不死不休。”
食堂大叔笑了，又看向尤金：“你們知道他們對我女兒做了什麼嗎？”
尤金眼神有些同情，半晌才輕聲道；“知道……”
“哈哈哈！”食堂大叔笑得很誇張，前仰後合，“你們知道啊，你們知道還覺得他們不該死嗎？還為他們報仇嗎？！”
鎮星毫不遲疑：“他們該死，我們不是為他們報仇。”
如果不是在這個副本中，他們定然不會去乾涉一個報仇的父親。
食堂大叔的笑容瞬間門一收，眼神瘋狂，冰冷又刺骨地看著他們：“在我女兒很小的時候，她母親就走了，我追求戰鬥力，將她丟在舅舅家很少回來看她。”
像是陷入回憶中，他的聲音輕輕：“可哪怕這樣，她也長成一個樂觀、開朗的小女孩，她永遠笑著，永遠那麼積極向上。”
“我在外追求實力，顧不上她，她一點都不怨我，好像在她的心裡，就永遠不會仇恨任何人般。”
“去年我回來陪著她，給她做飯，一開始我做的很難吃，她每次都高高興興吃完，說我的手藝是她吃過最好的。”
他的嘴角帶著笑容，眼底滿是笑意：“我的廚藝越來越好，終於將她養胖，她天天都說要減肥，說安娜那麼瘦多好看。但每次麵對我做的菜，她還是會全部吃完。”
說著說著，他嘴角的笑容落下去，眼神逐漸冰冷：“那天，我一個舊友出了點事，我要離開幾天。柚茉給我收拾東西，讓我安心出去，她說她會守好家的。”
食堂大叔抬頭，乾澀的眼睛裡麵已經流不出眼淚——
“家還在，柚茉沒了。”
“她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哪怕害怕，還是鼓起勇氣去幫助安娜，她那麼可愛的一個姑娘，為什麼會遭受那樣的對待？”
他用瘋狂的視線看著幾人，捶著胸口，聲音沙啞哽咽：“他們怎麼忍心將她□□地吊在那裡？讓她遭受屈辱和折磨？她犯了什麼錯？柚茉多疼多絕望啊。”
這是一個瘋狂的父親。
但任何人站在他的角度，都會瘋狂。
他可愛的女兒，他掌心的明珠，遭遇那樣可怕的無妄之災。
——隻是因為人心之惡。
尤金看著他：“所以你沒有來接柚茉，因為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你就決定報仇？”
“對，我要報仇，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我還要讓這所學校消失！”他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為了柚茉，我要殺光所有人！”
柚茉那麼善良一個人，不會想要看到自己的父親濫殺無辜。
所以，他選擇了潛伏在學校裡，製造連環殺人案。
一邊查當初的作案人，一邊殺人，讓這所學校人人自危，讓這所學校一步步走向滅亡。
——讓黎明培訓學校永遠消失！
格帶看著瘋癲的食堂大叔，機械聲音平靜道：“我們很同情你，但我們依舊要殺了你。”
萬人斬動了動斧頭：“不要廢話了，殺了凶手晉級吧。”
聯邦高手都不是什麼善良人，同情心很少，也很微不足道。
食堂大叔慢慢收斂情緒，舉起武器，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做出戰鬥的姿勢。
魔方在鎮星麵前旋轉：“你打不過我們了，認輸吧，我會讓你平靜離開，沒有任何痛苦。”
這是他對這個可憐NPC的一點溫柔。
食堂大叔冷笑：“真正的戰士不到倒下的那一刻，不會認輸。”
他已經受了傷，再加上情緒激動，幾乎站不穩。
這種情況下和聯邦九個高手打起來，結局已定，他必敗無疑。
九人微操勝券，從周圍包圍他。
正在這時，禾玉麵色一變，他看著麵前漂浮的彈幕文字，喃喃——
“各位，我們恐怕遇到了非常糟糕的情況，引出凶手的後果……我們確實承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