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向來執著而堅定，他為機械星而戰，便不肯被禾玉找到破綻，也不肯陷入禾玉的算計當中。
腦海中，那個聲音一直在逼他繼續。
尤金神情煩躁。
禾玉挑眉：“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剛剛與你戰鬥時，到底發現了什麼嗎？”
聞言，格帶喊道：“尤金，你先聽聽再繼續！你們的戰鬥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禾玉隻要想說，他都能說，不如暫時休戰，聽完他的發現。”
他的身體被拆開，腦袋不能動，但也急得瞪大了眼睛。
與尤金不同，格帶已經選擇了相信禾玉，便深信不疑，他很想知道禾玉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係統是機械星人，還能有什麼問題？
尤金微微頓了一下。
禾玉往後退幾步，他開始不再頻繁主動攻擊，反而隻是抵擋，聲音認真：“尤金，我相信你曾真心視我們為隊友，視我為夥伴。那麼現在，我要你相信我一次，給我三分鐘時間，你不會後悔。”
尤金突然收起機械臂，五個身體消失，隻剩下戴著假麵的尤金一人，他冷眼看著禾玉，聲音毫無情緒：“禾玉，你真可怕。”
明明他了解禾玉，也決定不給禾玉詭辯時間。
然而，他還是停了下來。
——這一停，就如同當初隻是將禾玉擊下遊輪。
——對方隨時可能翻盤。
腦海中似乎又在說著什麼，尤金皺眉，沒有理會，他隻是緊緊盯著禾玉的眼睛，聲音沙啞：“我不想知道你發現了什麼，我也不是害怕與不敢麵對。”
他停下，是因為禾玉說——我想你相信我一次，給我三分鐘時間。
他曾經確實真心將他們當成隊友，將禾玉當成夥伴。
尤金苦笑，他希望自己不會因此而連累機械星，也希望這三分鐘，不會成為機械星的喪鐘。
禾玉冷靜地推了推眼鏡：“你不會後悔給我三分鐘。”
他的眼神專注：“那家夥一定在瘋狂蠱惑你，但我希望你自己判斷，為了機械星背叛我們，你對於機械星的忠誠毋庸置疑，但你必須清楚，你忠於機械星，不是忠於機械星的某個存在。”
尤金：“你也在蠱惑我。”
“不，我沒有蠱惑你，我在告訴你真相。我不知道係統對你做了什麼，它肯定是用一件裝備將你與選秀係統的能量聯係在一起，所以你才能一直與我對抗，對不對？”禾玉反問。
尤金不答，臉上也看不出什麼。
他是唯一一個能在禾玉麵前隱藏心思的人，所以禾玉本也沒打算從他這裡知道什麼，他隻是想讓尤金知道自己剛剛發現的。
禾玉繼續：“我想想，你身上來自係統的裝備隻有一件，假麵。而剛剛，假麵輸出的源源不斷能量支持著你一次次站起來，與我相抗。”
他話音一轉：“尤金，你看，你們機械星人並非沒辦法掌握能量。”
他們在戰鬥，使用的裝備歸根結底也是能量。
這話似乎沒問題。
但尤金笑了，笑容嘲諷：“你是想用機械星出路來讓我倒戈嗎？禾玉，你那麼聰明，為什麼要用如此愚蠢而一戳就破的理由？”
他抬手，機械手指撫摸過銀白色麵具，機械臉上帶著冰冷與寒意：“就像是裝備一樣，將無窮無儘的能量裝在裝備裡麵，都能使用。”
但那與能量體係完全不同，他們隻能使用裝備，像機械一樣操作裝備，讓裝備釋放攻擊力，他們還是不能修煉，他們還是被普通人類所拋棄。
——這就是對立的矛盾根本。
“是嗎？它是這麼告訴你的？它將無窮無儘的能量壓在假麵裡麵，所以你才能與我對抗？持續性輸出？與神一戰？”
禾玉也笑了，笑容意味深長：“也對，你們不能使用能量，所以你發現不了問題。”
尤金深深看著禾玉。
腦海中，那個聲音冷笑：【蠢貨，你相信他？那我看看他要如何騙你，你已經失敗了一次，要是再失敗一次，你將是機械星的罪人。】
尤金手握緊，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死死盯著禾玉。
此時此刻，他如同被割裂成兩個，一半理智清醒，一半沉浸於情緒化。
禾玉就像是看沒出來尤金的蠢蠢欲動，繼續說：“我想問你，它是怎麼將無窮無儘的能量壓進假麵裡麵的？我知道是在你們沒有出現的那段時間乾的，但是，它是怎麼操作能量的？”
之前係統與尤金都沒出現，直到他們要將離湛複活，尤金才走出來。
顯然，這段隱藏時間中，係統似乎在往假麵裡麵放入無窮無儘能量……
尤金抿了抿唇：“你不是知道嗎？選秀係統本來就能汲取能量。”
一開始構建的目的就是為祖神汲取能量，選秀係統將那些收集的能量裝進假麵裡麵，有什麼問題嗎？
尤金此時此刻，依舊沒明白禾玉要表達什麼。
“對，選秀係統一開始是一個大型機器，如裝備一樣帶有特殊作用的機器，裝備能儲存能量十分正常且理所當然。但是，這個大型機器成了機械星人，它擁有意識，它和所有機械星人一樣，不能操控能量，隻能儲存。”
頓了頓，禾玉繼續：“所以它不能直接攻擊我們，祖神牽製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它不能用能量攻擊我們，隻能用世界規則，對不對？”
尤金不答，麵無表情。
禾玉也不在意：“機械星人與其他人一樣，每一屆都有人進入選秀係統，不單單是為了讓聯邦不懷疑，也是為了給係統做打手，在它不能直接出手的時候，幫它戰鬥。”
“就像你現在這樣，它將假麵送到你麵前，將無窮無儘的能量裝進假麵，讓你與我戰鬥，為它殺掉我們……”
禾玉緊緊盯著尤金：“這就是它給整個機械星的解釋，對不對？”
他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也有些複雜，但眼神清明，顯然一切邏輯在他的腦海中已經完全成型。
剛剛與尤金的一戰，他真的發現了很多，也分析了很多。
尤金依舊不答，隻說：“三分鐘時間即將到，禾玉，戰鬥吧。”
他不想再聽禾玉推測了，這些推測是一點點剝出他們機械星的秘密，雖然並不影響大局，但終究沒有意義。
——機械星與禾玉他們，是刀鋒所向的敵人。
禾玉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麵無表情：“那如果我告訴你——假麵並沒有儲存無窮無儘的能量，而是在戰鬥時瘋狂汲取能量供你使用，是你在使用，你信嗎？”
尤金瞳孔一縮，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定在原地。
他莫名覺得有股寒意爬上身，令人戰栗。
腦海中的聲音還在怒罵，尤金看著禾玉：“禾玉，機械星人，不能使用能量。”
——所以，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樣荒誕而奇怪的說法，卻來自向來理智沉穩的禾玉，尤金平穩的心跳似乎都變快，格帶已經瞪大了眼睛。
禾玉點頭：“對，機械星人不能使用能量，但選秀係統可以。”
他抬頭看向上空，似乎是看向係統，嘴角勾起：“我要推翻我之前的猜測，我以為選秀係統是忌憚祖神，我以為選秀係統是忌憚聯邦其他星球，忌憚我們……”
“現在，我推測——選秀係統真正忌憚的是知道它本體位置的、機械星。”
他緩緩收回視線，看向尤金，又像是看向全聯邦的機械星人：“選秀係統，一個能使用能量的機械星人，擁有與機械星人完全不同的形態，它真的將自己視為機械星人嗎？”
“祖神都能背叛聯邦，它又真的與機械星站在一起嗎？你們真的是同盟嗎？你們機械星努力的方向，真的對自己有利嗎？”
禾玉往前走了兩步，緊緊盯著尤金，一字一頓：“以上推測，八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