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同在(52)
蔡主任打開門, 看著外麵亂糟糟的, 皺眉問道:“喊什麼呢?”
打頭的一個好像是政府的工作人員,馬上過來道:“有幾個國外的專家……報警說這裡住著的一位客人,可能遭遇到了危險。他們要過來看看。”
客人?
何峰嗎?
蔡主任心裡咯噔一下, 他能走到如今, 腦子比彆人稍微慢一點都沒他什麼事了。如今聽這麼一說, 心裡就犯嘀咕。可不就是, 打從過來,就沒見過何峰。見到的一直是那個不知道是誰,但卻能口口聲聲叫何峰小何的人。如今再想,自己壓根就不知道人家是什麼人。
他頓時就羞臊了!
md!這麼大一把年紀了, 被人給晃了一下!
一時間,隻覺得氣衝腦門,對這人就道:“先安撫這些人……”先期到的都是那些專家的助理和翻譯,這些人好說。然後不等這人再說什麼,他就轉身, 推門就進屋來了。
再進來的時候麵色就不對。雖說是笑著的吧, 但這笑可就不是那個味兒了。不過這人的身份在這裡放著的, 到底有城府在,過去之後還給四爺續了一杯茶,“外麵的都是國外的……很有名望的專家派來的人,他們跟何先生有很深的交情。聽說, 何先生之前跟他們求助過……您知道的,這次的學術會議, 省裡很重視…… ”
他把‘省裡’兩個字咬的很重,表示這不可不是一般的領導,等閒誰也惹不起。
四爺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下說。”
蔡主任又笑了一下,眼裡就帶上了幾分冷意。四爺端著茶就抿了一口,看也沒看他:“你沒叫彆人進來,是怕。是怕被我給騙住了,這事給傳到單位。這該是什麼影響呢?領導不敢用你,將來哪怕是提拔,也會有人攻訐說,如此識人不清,看人不明,當不了大任。鬨不好,這就是你仕途路上最大影響最壞的一個笑話。因此,你哪怕是覺得自己八成是被騙了,可這事也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對嗎?”
蔡主任眼睛微眯一下,倒是有些驚疑不定。這個人對官場套路的熟悉,絕對不是一隻菜鳥能有的。自己正是因為這樣那樣的顧慮 ,才一個人返身回來的。
此刻在細細的打量這個人,他恨不能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眼前這個人——年輕,太年輕了。
這麼一個年輕人,稱呼何峰為小何,自己為什麼沒感覺到一點違和了?
這不正常。
而且這麼一個年輕人,大學彆業沒?剛進單位的實習生都比他看著麵老,自己怎麼就被人給忽悠住了然後連年紀都會忽略了。
想到這一點,他的笑瞬間就收斂了。腰板也直起來了,手也插在腰裡,拿出了十分的官威來:“年輕人,有些遊戲可不好玩。這樣,你若願意配合,我就隻當是真的什麼也沒發生。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至於我的說辭,這個你放心,不會牽連到你,也不會叫你因此而惹上麻煩。怎麼樣?這是我給你最大的寬容。”
四爺還是繼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彆激動,坐下說!坐下說。”說著,他掏出一本證件來放在茶幾上:“你沒受騙,相反,你是幫助有關部門了。”
蔡主任麵色猛的一變,他見過那種證件,跟在領導身邊,遠遠的隻看見過一眼。但是領導對這個單位的人非常客氣。他的手瞬間就收回原位,然後坐了過去,伸手想拿證件翻看,然後就在四爺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收回了手。
有些東西,是自己不該看的。
“蔡主任,這個何峰是個什麼身份,我想你是清楚的。”四爺看他:“這個人被我們盯上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蔡主任當然知道。領導跟何峰之間的某種關聯,全落在彆人的眼裡了。領導找何峰具體是為了什麼的,他其實不是很清楚。但兩人之間肯定是有某種默契的。如果何峰除了問題,那麼領導必然是會被牽連的。何況是這種神秘的部門插手,那這結果就沒有能善了的。
那麼,這就有了個新問題:自己該何去何從?
是跟著領導一損俱損,還是另謀出路。
他鬆了鬆領口:“我能問一句,何峰現在在哪嗎?”
四爺沒有說話,隻看著他。
對方馬上明白,對此人不能跟對一般的年輕人一樣。他可不是真的年輕不知事的年輕人。在自己沒撂出乾貨的前提下,他是不會給自己露任何口風的。
可這要說從哪裡來談,他又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能問說:“我能幫你們什麼?”
四爺指了指後麵,用篤定的語氣道:“那個公園……是你們領導堅持的?”
“是!”蔡主任就說:“但這裡麵絕對沒有違規操作。”
說的不是違規操作的事。四爺又指了指前麵:“獨棟彆墅那邊,如今都誰在住?”
這裡有時候也充當過去的政府招待所的職能。領導在裡麵是有自己的住處的。
蔡主任愣了一下才道:“……常wei院那邊,上一任一位老書記去世了,剩下遺孀,住在常wei院裡,這個咱們也不好將人家攆出來給騰房子。這就導致新上任的王副省暫時沒地方住。咱們就給安排到這裡了。如今要說住的大領導,也就這一位了。”
四爺便明白了,住著的是常務fusheng。這位是新來的,被人針對了。原因嘛,不外乎是占了彆人早就看好的坑。
於是,四爺就知道了,這位蔡主任的領導是誰了,於是就問了一句:“李副省眼看就到年限了吧?”再不進一步,就該退居二線了。
蔡主任一抹頭上的汗,正是這樣。所以,他才不敢真就跟著領導一條道走到黑。領導是最後一搏,而自己的仕途卻還年輕。
他不由的點點頭,承認這一點。
哦!四爺就知道了。原本是真不知道這個麵熟的人是誰的下屬,現在算是知道了。了。
他就跟蔡主任道:“你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的領導,就說外麵的事怎麼起的,就得怎麼平。咱們兩個部門原本是沒有交叉的。我們也不願意多管閒事……隻是前提是彆礙我們的事。這個何峰背景很複雜,若是真牽扯進來……隻怕……很難說了……”
一個很難說了,意思蔡主任明白,這是說‘晚節不保’吧。
況且,一聽‘背景複雜’就容易叫人想到更深層次的事去,就怕牽扯到國家機密間|諜這一類的事裡。誰叫此人確實是國外的背景了。
他又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好!我現在就說……現在就打電話……”說著,就摸出手機撥號碼,就聽四爺又提醒了一句:“我要是你,我就不隻是打這一個電話。”
嗯?
什麼意思?
四爺吹了一口茶葉沫子:“屁股下的船開始漏水了,在下沉之前,不能跟船主翻臉固然沒錯,但是若是有機會,是不是該給自己找另外一條船呢?”
對啊!這是給自己找路的好機會,現成的人情不賣,錯過了豈不可惜?
於是,他朝四爺點點頭,表示感謝。
先就把電話打給那位新來的領導的秘書那裡,將事情隱晦的說了一下。
見他躲在陽台上說去了,四爺也沒興趣聽。不外乎那些個賣好的話。討好了新領導,再給老領導打電話,表忠心。表示這件事我及時洞悉,且跟這邊說好了,人家不追究,隻要咱們把惹來的麻煩處理好了就行。
他要的也不過是這兩個目的。有兩個省lingdao乾預,那些專家能跟何峰是鐵打的關係不成。要真是鐵打的關係,這不正好往下查。
但顯然,並不是。
官方出麵,兩位lingdao的口徑一致,事情在半個小時之後就有了變化,外麵沒有爭吵之聲,然後該走的都走了。
蔡主任過來重新坐下:“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人……要是您不忙的話,我們領導想過來一趟。”
過來一趟最好。
正好,後麵那個公園,確實沒有修建的必要。倒是學校……如果那塊不建學校,那這附近的孩子,可能每天得多跑七八裡路隻為了上學。
而解鈴還須係鈴人,誰身上的問題,誰來處理便是。
他說要見,四爺就說見。
然後剩下的林雨桐就不聽了,因為沒有絲毫的懸念。她呢,就回了房間,看看何峰的情況。
何峰醒了,坐在床沿上摸著自己的脖子,看見林雨桐進來他冷笑一聲:“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們怎麼進來的,得怎麼給我出去!”
林雨桐指了指外麵:“都散了。你在國外呆的時間太長了。不了解國內的情況。尤其是體製內的情況。跟他們打交道,談的是利益,不是江湖道義。你指望他來救你?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現在最希望你閉嘴的是他,而不是我們。有人想要你閉嘴,可我們要你張嘴,你覺得跟誰合作靠譜?”
何峰起身朝外看去,然後一臉冷然的看林雨桐,臉上很有些驚疑不定。隨後才道:“我是xinjiapo 人,你們無權……”
“不要跟我談權利。”林雨桐坐在他的對麵,“你覺得就憑你,能動用你們的國家力量?你不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能!如果我確定你的存在危害普通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的話,我能動用這個力量,扣留你下來……要試試嗎?事實上你已經傷人了,若是我製止,已經有一條無辜的性命搭進去了。所以,理由是現成的。”
“小甲死了?”何峰不可置信的看林雨桐:“你殺了他?”
“他本就是個死的,‘活著’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林雨桐就說:“王不易因為你差點沒命……還有教堂對麵那對老夫老妻……”
“以這樣的理由控告我?”何峰撇嘴,“幼稚!”
“我沒有要控告呀!”林雨桐笑的一臉純良,“有些事不好對外公布,但不是還有個詞叫做意外嗎?你能叫你的小甲殺人於無形,難道我就不能利用手段殺你於無形?”
何峰看著林雨桐冷厲的臉,不由的朝後退再退兩步:“你……你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什麼?想知道的太多了。
“首先,桂香以及你抓來的鬼,去哪了?”林雨桐盯著他的眼睛:“我希望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何峰不自覺的回避了一下林雨桐的視線,但臉的朝向,卻正好是公園工地的方向。
明白了!就在那裡!
還要說話,就聽到上樓的腳步聲。林雨桐直接起身出去,上來的果然是四爺。
她問四爺:“人呢?”
“走了。”四爺就說:“談妥了。”
林雨桐指了指公園的方向:“有問題的是那裡……”
猜也是。
這邊四爺還沒說話,樓下有響起敲門聲,非常急切。林雨桐在窗口往下看,就見敲門的是趙基石。此時,他已經從鐵柵欄門上翻進來了,使勁的在瞧木門。她見他一臉的急切,就喊說:“你等一下。”
之前說沒事不要找來。如今找來了,必然是出大事了。
四爺已經下去開門了,林雨桐朝何峰笑了一下,然後一針又刺了過去。他這種人,人事不知的時候是比較叫人放心的。
確定這家夥跑不了,她才往樓下去。正下樓梯,就聽見趙基石跟四爺說話:“……方老過去了……一百多孩子呢……開不得玩笑,誰也不知道哪個電話是真是假……”
怎麼還有孩子?
趙基石見林雨桐下來,又簡單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秦頭兒那邊接了一個奇怪的電話,說該抬手的時候叫咱們抬抬手,他那邊還有一百多夏令營的孩子……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複,也彆怪他不肯抬手。電話是從m國打來的,我們查過,咱們市,確實是組織了一次夏令營活動,都是十幾歲的中學生。你說這要是孩子出點事……”他說著,就歎氣:“另外,秦頭讓我帶句話。這邊的消息那邊那麼快就能知道,這說明那些專家裡,還有跟何峰關係密切的人,隨時給那邊通報消息。若是在國際會議期間,再出現點什麼不可控的事件,那就真鬨大了。而且,方老也說,乾這一行,穩當為第一要素。事情可以緩緩的辦,但絕不能冒任何風險。”
林雨桐聽的依舊是糊裡糊塗的:“你說的他咱們姑且就當是何峰身後的人。那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叫咱們高抬手……他的訴求是什麼?隻是為了換回何峰?”
“是!”趙基石朝樓上看了一眼:“應該是這個目的。”
可這個人一旦出境,再想合法的踏足國內,是不大可能的。這次之後,此人是必上黑名單的。那麼,這個人回去也是個棄子,那又為什麼非要換他回去呢?
林雨桐想不明白這一點,但這不管明白與否,這件事都不能一意孤行。
四爺就指了指樓上:“何峰在樓上,你帶他回去,交給秦雙那邊看押。他們怎麼跟那邊交涉,咱們不插手。”
趙基石自己都覺得喪氣,這就跟辦案子剛有進展就被人中間打斷一樣,“那行……我先帶人回……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