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自己人了,徐氏才急忙道“老爺妾身嫁到府裡也都三十好些年了,竟是不知道還有婆婆在”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瞞著呢
金匡擺手“這事不要問。隻記住,侍奉母親要用十二分的心。彆的事情不用你管,隻對母親用心些,就罷了。”
徐氏能憋屈死。她的重孫都要有了,猛地有得去做媳婦。
但當著晚輩的麵,她到底沒說話,坐在一邊生氣去了。
金匡卻隻說自己的,話是對幾個兒子和媳婦說的,“剛才你們祖母的話可都聽清楚了,以後按照老家的規矩辦。往後,家裡會按照各房頭的人口,分口糧。口糧一月一給會有管事送到各方給什麼,你吃什麼。沒有另外的供給。要想吃好的自己賺去。賺不來,家裡也不會看著你餓死。另外,每人每月兩百個大錢的月例銀子”
這絕對不夠。這都不夠打賞一次下人的。
金匡卻不看兒孫的表情,“這一路走來,看的還少嗎能住的暖和,吃的安心,這就是好日子,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得家裡給的糧食,不至於叫誰挨餓。所以,少些怨天憂人。以後,各房頭自己開火老二家的”
“兒媳跟著祖母。”文氏起身回了一句,卻看向身後的侄女,“兒媳是霜居之人伺候祖母,跟著祖母吃齋念佛,兒媳甘之如飴。可淑丫頭不一樣,她正是好年歲兒媳正想著,是不是能”她說著,就朝林雨桐看,“遭逢大難,也是大難不死,正好該辦辦喜事,衝衝晦氣。”
早定的婚事,成親也是當然的。
可林雨桐因為路上的事,對文氏姑侄多少有點犯嘀咕。再則,四爺摁住了她的手,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她還沒說話,四爺就道“二嫂也是太著急了些。咱們這突然一來,無端的給家裡添了很多麻煩。這兒女婚嫁,不是一兩句話的事。再不拋費,也是好大的一筆開支。這事過了年再議也不遲。若是二嫂覺得,孩子跟著您不方便,那就先養在母親身邊。您這一走,母親身邊難保清冷。琳姐兒要吃齋,璿姐兒又太淘氣了些”
這話倒是叫人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許是卻覺得兒子說的很對,這來了連門都沒認清呢,就要辦喜事。前頭萬喜的,哪裡顧得上。照著那位婆婆的行事,這喜事連個三菜一湯能不能湊齊都不好說。
小徐氏也道“二弟妹也太著急了些。兩孩子還都小,再過個一年半載也不遲。”
兩個小輩隻羞的恨不能鑽地縫去。
可小徐氏卻算計的是,家裡隻給糧食和每月兩百個錢,自家男人和兒子的湯藥錢可怎麼辦她急切的想跟姥爺和太太商量,不想就一個小輩的婚事在這裡磨磨蹭蹭。
正說著話呢,外麵管家稟報,說是老太太打發人送糧食來了。
那正好,都散了吧。
林雨桐和四爺都沒去管這個,叫琨哥兒去照看了。他們隻帶了幾個孩子回了正房。屋裡的炭沒之前旺了,外麵隻放了一筐的炭,今晚要是幾個屋子都點上炭盆,都抗不到明天去買碳。
白氏就先道“我今晚跟妹妹擠一擠,叫他們哥三擠一擠。”
這炭就勉強夠。
話音才落,負責燒水的婆子就來稟報,“廚下的存的柴,隻夠用到明天早上。這還得儉省著用。”
得了這是把所有的後路都給堵了。
這老太太是一個狠人。一點都沒有給後輩自憐自哀的時間,一上來就把你逼到牆角。你看你怎麼辦想要跟以前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那就粗茶淡飯,得能忍饑挨餓,得能穿破衣爛衫。
林雨桐表示知道了,叫她先去用,“明兒就出去買些。”
手裡還是攢了一些銀錢的。
但逼到這份上了,各房手裡都沒銀錢。隻自家這邊有順王那些送的儀程。這錢能安心的留著叫其他人都受凍挨餓
肯定也不行。這才遲早還得是往出拿的,沒分家嘛。與其叫人家提出來,就不如自己先拿出來,反正林雨桐手裡不僅又那天晚上在府裡的下人房裡搜出的錢,還有當時被原主藏起來的匣子。那匣子裡都是金元寶。是她陪嫁裡的壓箱銀。
等琨哥兒把糧食放好,回來一一報數“糜子麵二十斤,小麥麵五十斤大豆十斤,黃豆十斤,紅豆五斤,綠豆三斤”
亂七八槽的,還有油鹽醬醋各若乾,反正就是叫你暫時餓不著。
誰也沒細聽,等他說完了,四爺將銀票拿出來,“給你祖父送去,就說歸入公中。”
琨哥兒的手一頓,到底接了過去,“兒子去去就回。”
果然,一盞茶的工夫之後,又回來了,拿了五兩銀子,“祖父說沒房五兩的安家費,這是咱們的。”
林雨桐沒收“給你媳婦拿著吧。我和你爹手裡還有。倒是你們兩口子,手裡沒點銀子不成。就是你媳婦害口想吃個零嘴,都從身上摸不到錢來。”除了這五兩,林雨桐又進臥室,把那散碎的,拿了二三十兩的樣子都給白氏,“明兒叫琨哥兒去村裡問問,誰家有個凍柿子凍梨給你踅摸些。”之前從祠堂出來的時候,瞧見白氏盯著一個丫頭手裡趕緊藏起來的吃了一半的蘿卜看,眼裡還有些淡淡的可惜。這怕是想吃水果了,沒敢開口,也知道是沒有她吃的。
白氏如坐針氈,起身後也像是犯了大錯,如今吃飯都難,偏她不足興。
林雨桐硬了給塞過去了,“行了,收起來趕緊都去歇著吧。明兒的事明兒再說。”
這才把幾個孩子給打發了。白氏跟璿姐兒住,那邊哥仨住。哪怕是到了生地方,也暫時沒有憂心的地方。
躺下了,林雨桐先看四爺的傷,又給上了一層藥,叫他趴著晾著,兩人才有工夫單獨說話。
林雨桐先問四爺“這以後靠什麼過活”
做官沒戲本就是犯官之後。要是沒記錯的話,三代不許科舉。也就是說,從金匡這一輩而算起,一直到琨哥兒這一輩,都不能參加科舉。想走這條路,要麼,是金匡起複,要麼是等白氏肚子裡的孩子那一代再看。反正暫時這一條路走不通。
亦或者說是造反
造啥反呀文定侯傳到金匡這裡,才第二代。這天下承平了才多久若真是生逢亂世,那順勢而為,沒有不可的。可天下平定,亂的是朝堂,不是天下。能為了這個,重燃戰火嗎四爺和林雨桐沒當皇帝的癮,在知道大概的背景之後,壓根就沒朝那個方向想過。彆用朝堂亂作為借口,其實,朝廷什麼時候不亂了不亂的,那能叫朝堂。那一朝,沒有君君臣臣之間鬨出這樣那樣的事來都不新鮮了。朝堂的事自有人按照朝堂的規矩去辦。但誰要是敢叫生靈塗炭,那誰必然先玩完。
所以,這一條路,直接給斃了。
要麼等待時機,看看金匡會不會被起複。要麼就是安貧樂道,小富即安。
這起複吧,要是四爺想,應該也能辦到。且不會太難。可金匡呢他是怎麼想的四爺不是主因,金匡才是。所以,你就是一身的本事,一肚子裡的主意,但架不住人家的主意也正。
四爺就說“咱們得做好小富即安的準備。”
可小富即安,通過什麼才能達到小富呢
經商不行那位王氏老太太在祠堂說了,金家以耕讀傳家。
耕讀傳家,便是不能沾商賈之事。老太太到這個歲數了,明顯不是個沒能為的人,可依舊堅守著清貧,連口腹之欲也不貪你說,這麼一個人,能允許後輩做商賈嗎沒戲
從古至今,職業無非就是士農工商。
仕途可能走不通,商賈不能沾染。隻剩下農和工了。
農當然也行,但問題是,自己明顯沒有田地。因為每分家,金匡也不會給分家的情況下,屬於自己的田地不要想了。有的就是五百畝的作為祭田的那點地了。
還有就是工工不說其社會地位,就是如今的身份吧,你弄出點東西再給傳到朝廷,得不償失。現在要做的就是蟄伏起來,最好就人家忘掉還有金家這一家子人才是最好的。要是再掀起風浪,自己和桐桐是能跑的,可這老的老小的小怎麼辦呢
彆忘了,那商隊還因為被訛上殺人命案被堵在路上呢。也不知道現在解決了沒有。
再者,四爺隱隱覺得,事情隻怕是有點深。金家老二死的蹊蹺的很,這次路上又屢遭算計,可金匡卻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顯然,這老家夥是寧肯把那些不甘都壓下,也要甘心在老家這地方貓著。
這裡麵必是有什麼彆人不知道他也不方便對人說的緣由。
連他都縮了,四爺就更不會往上撞了。
所以,工最好還是彆輕易的沾。
這麼一算下來,竟是連謀生的途徑都沒有了。
林雨桐都泄氣,“真淪落到不能養家糊口的地步了”
胡說我能讓你餓著嗎
四爺頭枕在胳膊上,眼裡竟然還帶了幾分向往“這村裡的位置選的不錯,群山環繞,隻一麵跟外麵相通,靠著山還怕餓死人”
吹牛就跟你的手段有多高明似得。
四爺便笑,“往東走一日,便是海沿子。再不行,我帶你打魚去”
越說越來了是吧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就跟誰說的不是正經的一樣。四爺拉著她睡覺,“睡覺睡覺,我心裡有數著呢。再不行,咱就去山裡開荒了。”
誰開出來就是誰的。連國家的都不是,更不是家裡的了。
林雨桐信他的鬼話
被他這麼三打攪兩打攪的,還真有點犯迷糊了。快睡著了,才想起來問“文家不能接親呀”
“那小子不樂意。”四爺說了這麼一句。
不樂意呀
再想問,瞌睡實在是擋不住了。外麵呼嘯的風聲吹的人心裡發寒,屋裡也沒那麼暖和。胳膊放在外麵還是會冷,躺在被窩裡,覺得鼻子都是冷的。隻能往裡鑽,再往裡鑽。
後半夜被窩明顯沒那麼暖了,炕下的火該是熄了吧。
林雨桐往四爺的懷裡鑽,覺得他身上暖的不得了。而另一邊,大房一晚上,咳嗽聲就沒停歇。燒著木炭,覺得有些嗆人,會咳嗽。可不燒吧,又冷的邪乎。這一受涼,咳嗽的就更厲害了。
兩個男人歇不下,兩個女人自然就歇不下。第二天天還不亮呢,門就被啪啪啪的拍響了,是大房那邊的嬤嬤,林雨桐沒起呢,叫她站在窗戶根下回話,“怎麼了這一大清早的”
那嬤嬤忙道“我們太太叫我回四太太,說是請四太太告知四爺一聲,說是大爺那邊有些不好,昨晚咳嗽了一晚上,今兒連聲都咳嗽不出來了。瑞哥兒也是”
這是想叫四爺想辦法去給請大夫。
林雨桐手裡現有鎮咳的藥,這會子假托給李誠,“雪都封了山了,出不去了。這裡現有一瓶,是順王府二公子給我們家爺備用的,說是請了好大夫開的好藥,先服下看看。這請人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這邊才起呢。若是吃下去好了,便好。我們有方子,回頭叫人給配。若是不好,你再過來,那時候也都洗漱好了。”說著,便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塞過去。
小徐氏現實不信的,原來在侯府,不管是哪裡的大夫,便沒有請不來的。李誠能找到的,自家沒有找不到的。但這會子了,也不能挑肥揀瘦,先喝了看吧。
喝進去一盞茶時間,沒聽見胸口那種喘氣不勻的聲音。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竟是聽到父子二人輕微的鼾聲。
睡著了
阿彌陀佛
這能睡著,便是好多了。
小徐氏忙打發嬤嬤“快去要了方子快去找四太太要方子”
姚氏一把給攔了“娘您彆急啊。這要方子怕是不妥當您想啊,就是要了方子,這配藥的事不還得煩請四叔去配嗎三叔那邊,您也不能放心呀。您要了方子,還得給人家。咱又是何必。隻說這藥吃了,甚是受用。一應事情全委托給四叔便是了。”
小徐氏一琢磨,便也是。況且,這裡麵有個銀錢的開銷呢。向來這藥是李誠求來的,所耗必要不少,藥錢自家現在是真的出不起的。
如此一想,倒是直接叫四房去辦方便。橫豎自家是兩婦道人家四叔那邊,若是有不湊手的,去老爺那裡支取,總比自己這個兒媳婦出麵要強些,新m.. .. ,,,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