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師尊昔日曾言,人世如浮萍,莫求長生爾。”掌教搖頭淡笑道。她像是已經看淡了生死了。或者說,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便是如此,也無所謂了。
原平聰沉吟了下,與她道:“師姐,究竟,是如何,成了今日這樣的?”
從旁人口中聽說,終歸是他說。還是要聽其本人講述真相如何的。
“二十多年前,那位判官便對我斷言,長不過二十五年,我必將歸天而去。判官所言,從未有失。我也一直信到今日。也早便接受了此般現實了。人生天地間,總要離去的。不過早晚罷了。我等修仙者,雖有通天之能,卻也終歸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一罷了。但,在幾日前,預感到死劫將至時,我卻還是有著不甘的。因此,才會拚死一試,試圖破入金丹境中。興許便能功成,望得長生呢。隻可惜,還是如判官之言。此事無錯,從來無錯。”掌教自嘲似的笑笑。
“出事後,說來我也不信。但我第一瞬間想到的,就是你。興許,是內心裡,總覺得對不住你的吧。”她的眼中有些黯然道。
原平聰黯然,低垂著頭。
“當初,若不是我竭力反對的話,也許你便能與小師妹,成就一段姻緣佳話了。”她自責般的語氣道。
“都過去了。小師妹嫁的很好,那位金丹上人。她也過得很是幸福。隻是,去的早了些吧。”原平聰苦笑,歎口氣道。
“這幾日,過往就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的眼前不斷浮現。很多時候,我都不願閉眼了。因為總能看到那些不願看到的情景。尤其是師尊逝去之時啊。我鹿虎山,真的是從那日起,無著了。”掌教歎道。
他們的師尊,上任掌教,也是位金丹上人。隻是數十年前時,壽元儘了。安然而去。但也從此讓鹿虎山由臨城第一仙門,落為了僅僅八大派之一。唯有他們這幾位經曆過當初輝煌的人,如今方會有那般的唏噓之感。
“末法時代已臨,任何人都總歸難逃劫數。哪怕是那有數的金丹上人們,也非是真正的長生。時日一到,也總要落紅而去的。因而,無需悲歎什麼的。這皆是定數。”掌教目光陡然淩厲起來,有些清明。
原平聰反而皺眉,這怕是,最後的……
“我落紅後,最要緊的問題,就是繼任者為誰。你如何看?”掌教凝神問他。
原平聰搖了搖頭,“這樣的事,還是莫要叫我做決定了。隻是現在那四位,我卻看哪一位都沒有為上位者相。”
“你也是如此想的嗎?與我相同啊。”掌教輕笑道。
“左真人修為精深,德高望重。然,太過年老。他是師尊那一輩的老人了。而今已近百歲。即便不生意外,他也至多有二十餘年的壽元了。於一宗未來而言,他,太過垂暮。”掌教搖頭道。
原平聰頗為讚同的頷首。
左真人魏作東,六位真人中最年老,是師尊那一輩的人了。是上一輩中最年輕的,但到現在,已經近百歲了。金丹下,修仙者的壽元就是兩甲子,一百二十年。讓一位已經近百歲的老人登位,那便意味著至多不過二十年,便又要來一次掌教之爭了。
“不過,魏師叔也有其好處。他威望夠高,而且,一向都不爭名奪利。以現在鹿虎山的處境而言,或許是最好的掌舵者。隻是,也還是那個問題,他太年老了。能否活到壽儘都是問題啊。”原平聰歎道。
“而右真人,倒是夠年輕。但也是太過圓滑。表麵賢任,內心卻是腹黑陰刻。他若登位,我宗,會變成完全不同的另一個麵貌。我不知,這是禍是福。”掌教擔憂道。
“陸小師兄,也許會是最合適的人選。但,他這個人,實在是很讓人看之不透。他究竟是陰是明,誰都看不透。”原平聰點頭道。
“在我看來,他更適合做個光明之下,行陰詭之事的暗影者。而不適合走到台前。”掌教評定道。
原平聰仔細想想,似乎的確是這樣一個道理。
一直以來,這位陸小師兄,右真人,都是這樣的一個定位。做的事,也都是這樣的一些事。如果讓他登上大位的話,一來沒有合適的人接掌他現在的位置。二來,他太過陰謀詭計。是否能夠當得起這光明大道。
“此外二位,守關真人,一心隻有守之一字,缺乏銳意。”
“鎮劍真人,卻又鋒芒太露。若是他的話,恐怕會迫不及待的與七大派開戰。那樣的話,怕是我宗不到十年便會被滅掉吧。”掌教不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