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位於臨城一水縣境內的昆陽山,就如一塊黑曜石般,閃耀著內斂的黑色光芒。
與其他各派山門都選在城市外的縣城或者偏遠之地相同,昆山派同樣也是選擇了這地處偏遠的昆陽山。
這山,從幾百年前,泰隆天師選擇此處為山門所在時,就為這縣城內的平民們所視為聖山。因為都知道這山上居住著一群神仙中人,並常有神跡發生。但到了現代以後,這山上的“神仙”們,會顯化神聖的時候就少了。
這一是因為來到了末法時代,修仙者們的法力減弱了。沒有那麼多空閒的精力去照拂凡人。
二來,是因為時移世易。如今的修仙者們,也早都沒了古時修者的抱負與情懷。沒有了那種,為修仙之士,當濟世救民的信念。
所以才有當今之世,實在禮崩樂壞的說法。
早些年,昆陽山入口,無有障礙。山下居民,隨時皆可登山。並歡迎天下人前去聽上仙講道。
彼時的昆山派,在諸派中,象征著開放、開懷,為天下所敬仰。
但現在,昆陽山,山門封閉,與世隔絕。在山下,望不見登山的路。整座昆陽山,看上去彷如一塊鐵石,漆黑、光亮。站在山下,無人能知,這山頂會有一個仙宗門派。
而隻有仙門中人,以己身靈氣散出,才可令山門浮現。而普通人,來到這裡,則什麼都不會發現。
自泰隆天師開宗立派,四百年後,昆山派幾經變更,如今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早已沒落了。
這其實也可說是臨城各大門派的如今現狀了。
忽而,一片烏雲籠罩明月,令月光黯淡下來。
隨之,一道身穿了深黑色古袍的青年,如陣風般,悄然出現在了山下。
紅發,額上有著黑紫色蓮花印記。
泰炎。昆山前任少主。
他今日的打扮很不同。因為這一身,實是昔日他正式成為少主時,所得到的少主聖袍。
這聖袍,很是貴重。不是一年中的重要典禮等,根本不會穿此衣袍。
而得到至今,泰炎也沒穿過幾次。直到此前被廢。
今日卻又穿上,重歸故地,他胸中激蕩。心內恨意與豪情並存。
“昔年,我祖,泰隆天師,遠離師門,來至這昆陽山中。開宗立派,天下聞名。”
“可今日的昆山宗主、泰家傳人,卻背離祖宗訓言。將祖宗基業,拱手讓於外人。何其不孝、何其不忠!”
泰炎咬著牙的喝道。
旋即,他掌中暗光盤旋,一揮手,身前、山下,便出現了一塊石碑。石碑之上,上、下,各刻了一個字。上刻為泰、下刻為昆。這是創派之時,泰隆天師所立。
一時,泰炎朝這石碑下拜,恭敬叩頭,連叩三聲,響動四方。
“祖宗見證!今次,非泰炎不孝,非泰炎篡逆。實是大位將落他手,我泰家眼看祖業旁落。泰炎,必須要這樣做!”泰炎緊攥著雙拳,渾身顫抖的說道。
深夜,周遭寂靜無聲。唯有他的聲音,在山穀回蕩。
石碑上,“泰”與“昆”,兩個鮮紅的血字發亮,映照天地。仿佛能照耀古今。這兩字,看一會,便令泰炎覺得心驚膽寒。仿佛是祖宗在冰冷怒視。
“先祖明鑒!自三日前,泰光將我逐出宗門,剝奪少主之位封,我便與其父子情分,恩斷義絕!此非我之過,是泰光廢我在先。”
“然,今日所為,不算弑父!隻可視為,斬除奸佞,匡護昆山正道!”泰炎又朝著石碑高喝道。
此時,一陣陰冷勁風卷過,刺骨之寒。讓得泰炎心中一顫。幾乎激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懼來。
一時間,他呼吸都急促起來。隨即一咬牙,站起了身,深深凝視了石碑一眼,旋即冷哼一聲。
抬手間,黑色光團盤旋掌中。額頭之上的黑紫蓮花亮起,他神情冷酷,朝著石碑,拍掌而下。
轟隆!
霎時間,如天崩地裂,周遭地動山搖。這屹立數百年的石碑,就此被轟地粉碎。
泰炎隨後如遭雷擊,身子猛地倒退,險些站立不住。
他冷汗直下。連忙查探自身情況,但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頓時心思煩亂。
這到底,是先祖魂靈懲治,還是完全是自身心魔作祟?
“怕什麼!世間從無神鬼。先祖都死了幾百年了,能將我如何?”泰炎冷哼一聲,握緊了拳頭,一踏步間,進入了昆山派的山門當中……
昆山派,正殿當中,掌教,泰光真人,和眾位真人、長老們,齊聚一起。
鎮山石碑碎裂,全宗都有察覺。這非是小事,而說明,有大敵入侵。沒有超越真人的實力,是不可能做到這件事的。
“掌教,有所蹊蹺!能知我宗石碑所在的,隻有我宗門人。”一位老嫗皺眉說道。
“是啊!若是他宗強者,如何也是不可能知道鎮山石碑在那兒的。”另一位真人點頭道。
頓時,眾人都沉思起來。
到底為何?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處於未知中。本來便是深夜。要麼都在入睡,要麼也在休憩。結果忽然出了這麼大動靜。此刻都還未完全回過神來。
忽然,一聲巨大轟響聲傳來,所有人都驚駭。
“又發生了什麼?”眾人連忙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