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
傅清許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兩人距離隔得近,蘇沉魚甚至能從他墨色的瞳孔中,看到小小的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現在自己臉上似乎透著幾分強自鎮定的心虛。
“看來我猜得沒錯。”傅清許說著,嘴角輕輕地揚了起來,墨眸中笑意清晰,一閃而逝,仿如曇花一現。
說話就說話,突然笑什麼笑!
“……你怎麼猜到的?”蘇沉魚繼續保持淡定表情,想到對麵的人現在是傅清許+書侯,對於他猜到這個結果,倒也沒那麼驚訝。
她更多的是好奇,他為什麼能夠往狗皇帝身上猜。
她往狗皇帝身上猜,那是有諸多原因的,其中祥瑞之氣是根本。
總不能傅清許也有係統之類的吧?
不可能。
如果有的話,第一次穿過來就不會是那樣的表現。
“直覺吧。”傅清許交握的雙手鬆開,屈起一根修長的食指輕輕在自己太陽穴側方點了點,“我能來到這裡,沉睡的他,也有可能來到這裡。”
“那隻雞,從一開始對我的敵意表現得太過明顯,值得懷疑。沒有你的確定,我隻能懷疑……不過它就算是皇上,應該也不是全部的皇上。”他不疾不徐地說。
蘇沉魚挑了下眉,不知不覺將自己的坐資,改成窩資——她窩在了書房的椅子上,雙眼晶晶亮地看著對麵那個,此刻仿佛在發光的男人。
“真正的皇上,即便成為一隻雞,也不會做出那樣愚蠢……或者暴露自己的行為。”一介帝王,變成一隻雞,在沒辦法找到變回來的方法之前,他一定會裝得跟普通雞一樣。
蘇沉魚感歎一聲不愧是書侯,點點頭:“你說得不錯,那隻是部分皇上,還是沒有‘醒’過來的那種……我帶大紅去醫院,想讓他‘醒’過來,沒想到他見機不對,死遁了。”
儘管這種話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傅清許毫不猶豫地相信了——他自己都能“穿越”,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現在不知道他去哪裡了。”蘇沉魚一臉遺憾地說。
傅清許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下,旋即斂下:“你想讓他‘醒’過來?”
“是呀。”她撐著下巴,雙眼彎成月牙,“醒過來,才好玩嘛。”
傅清許倏爾抬眸——她說,好玩?
“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再是天啟國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不再擁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反而困在一隻公雞裡,什麼都做不到,無法掌握自己的生命和自由……”輕咳一聲,蘇沉魚話鋒一轉,“傅老師,你不會覺得,我想他‘醒’過來,是對他念念不忘吧?”
傅清許微滯,沒有回答。
因為,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以前有些話,我不敢說出口。現在嘛,我就對你直說了哦。”蘇沉魚跳下椅子,越過傅清許,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窗外有株高大的梧桐樹,樹葉棕黃,隨著微風搖曳,陽光從縫隙中鑽進來,在乾淨的地板上投下婆娑的陰影。
她背對著他,摘下一片棕黃葉子,回頭將葉子覆在右眼前,朝他彎唇笑了起來:“皇上中的毒,是我下的呢。”
傅清許靜靜地回望她。
“你一點都不驚訝,早就猜到了呀。”蘇沉魚也不意外,接著補充下一句,“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你認為我,對他念念不忘呢。”
傅清許說不出話來。
蘇沉魚走近他,將那枚葉子放在他手中,彎腰,長發從肩上垂落,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手指拈住那枚梧桐樹葉,傅清許抬起頭來,和她瀲灩靈動的目光對上,那裡麵似乎帶著某種誘惑,仿佛在輕柔地對他說:
“快說呀。”
“告訴我。”
“彆讓我等了。”
“……”傅清許眸光刹那間潑墨般的沉黑,他薄而軟的嘴唇微微翕合,可就在他即將說出什麼來時,一陣振動響起。
是他的手機。
蘇沉魚直起身,淡淡的花香遠去,她轉而重新坐回椅子,提醒沒動的男人:“傅老師,你手機響了,有人給你打電話。”
空氣中彌漫的那抹粘稠曖昧氣息,隨著她這句話的出口,緩緩消散。
傅清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屏幕顯示費柯二字。
蘇沉魚見他盯著屏幕沒接,想了想,識趣道:“我去拿點水果。”
沒等她起身,傅清許掛斷了手機上的通話。
看到的蘇沉魚:“……不接嗎?”
傅清許把手機揣回口袋,忽然起身,雙手撐在蘇沉魚所坐椅子的扶手,俯身,修長的身體將蘇沉魚完全籠罩在他身體帶來的陰影中。
過了會兒,他開口了。
“我以為……”他眼中的情緒瘋狂轉動,卻又強壓著,讓自己保持著清醒,一字一句從唇縫中溢出,“……你對他有情。”
蘇沉魚聽完,笑看著他,忽然歪了頭,軟軟地問:“你呢?”
撐著扶手的雙手握緊,修長的指骨泛了白。
蘇沉魚將上半身直起一些,與他的距離隔得更近,聲音愈發甜糯:“對我有情嗎?”
音落,她的手從他身後繞過,抱住了他的腰。
就算從此萬劫不複,他也甘願。
腦海裡閃過這句話的傅清許,褪去了所有加諸在身上的枷鎖,墨眸中的瘋狂消失,隻餘平靜。
然後,他低頭,輕輕地吻上了那張紅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