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之下。
方潮舟從看到來人,就開始心虛,至於心虛什麼,他都搞不清楚。按道理說,他是沒什麼可心虛的,可頭上那把劍似乎在告訴他離死亡不遠了,如果再惹怒馬車外的少年。
他輕輕吐了口氣,想伸手把還在吸他血的宋漣衣扯開,可那宋漣衣不知道是睡糊塗了,還是被魔偶徹底控製了心神。方潮舟扯他的時候,他摟著方潮舟脖子的手抱得更緊,甚至喉嚨裡發出像小獸一樣的低吼聲,像是在警告方潮舟不要打斷他的吸血。
方潮舟此時哪有心思去在乎宋漣衣的警告,他強行把人扯開,放到旁邊的座位上,再準備起身。
但剛動了一下,頭頂上方的劍突然動了,下一瞬就釘在了他的兩腿之間。
方潮舟:“……”
他不敢動了,隻能看著馬車外的少年上了馬車。
扈香看到陌生人上車,先因為對方的相貌而一愣,隨後便開口:“這位公子,你……”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施了定身術,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雪衣少年看也沒看扈香一眼,他走到了方潮舟的麵前,鳳眸先掃了一眼方潮舟還在滲血的傷口,才瞥了下不安分還要往方潮舟身上爬的宋漣衣。
鳳眸裡的情緒更冷,他伸手握住了劍柄。
還未扯出劍,有隻手先抓住了他的手。
“小師弟,真巧啊,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方潮舟對麵前的少年溫和一笑,“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侄子,扈香。”
薛丹融依舊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掙開方潮舟的手,微微用力,就把斷水劍扯了出來。下一瞬,那把劍就橫在了宋漣衣和方潮舟兩人的中間。
方潮舟見狀,連忙站起身去攔住薛丹融,“小師弟,你冷靜一點,他……他……”
“她是誰?為什麼要咬你?”薛丹融說此話的時候,斷水劍發出了“嗡”的一聲,像是極其生氣。
“他的事情我待會跟你說,小師弟,你先彆衝動。你乖啊,把劍收起來。”
方潮舟答應了宋漣衣的侍女要把宋漣衣從魔偶裡放出來。現在宋漣衣沒有修為,如果小師弟要殺他,簡直跟砍菜一樣的簡單,所以他必須攔著。
他見薛丹融眼神冷冰冰地盯著宋漣衣看時,顧不得太多,乾脆一把抱住了薛丹融,半拖半抱帶著人先離開這輛馬車,離開之前,他解開了扈香身上的定身術。
“大侄子,你先幫我看著二丫,彆下車。”
他強行把薛丹融帶下了馬車,但也沒走多遠,就離馬車幾丈遠。
此時因為夜深,街上都沒有行人了。
方潮舟看著還冷著一張臉的少年,想了想才說:“小師弟,你不是在北境嗎?怎麼來這裡了?師祖沒有跟你一起吧?”
看到薛丹融已經夠頭疼,千萬彆再加上一個鐘離越水。
“我是一個人過來的,大師兄說你在這。”薛丹融的眼神盯著方潮舟的脖子看,“她為什麼要咬你?”
方潮舟沒想到薛丹融還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他在說真話和說假話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轉移話題。
“小師弟,你忘了師祖說我們半年之間不能見麵嗎?現在見麵幾乎等於功虧一簣,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天水宗吧。”
但方潮舟沒想到,薛丹融聽到這句話,眼神一下子沉了下來。
“師兄是嫌我打擾到你了嗎?”
“當然不……嘶——”
這下好了,脖子另外一邊也有傷口了。
方潮舟欲哭無淚,甚至還不敢掙紮,隻能等埋在他脖頸間的少年消氣,不過對方為什麼要生氣?
好一會,薛丹融才抬起頭。月色下,他那張臉完全是迷惑的漂亮,而他唇瓣沾的鮮紅血跡更為這張臉增添了幾分妖氣。
而方潮舟看到他這樣子,立刻掏出手帕幫薛丹融擦唇上的血,上次在鐘離越水的馬車裡,他沒給對方擦。薛丹融用舌頭舔掉的,就那一個小動作,當時看得方潮舟麵紅耳赤的,後麵的事情就完全不受他控製了。
現在為了防止那招大殺器再出現,方潮舟急急忙忙地把對方唇上的血擦掉了。
好在少年咬了他一口,此時倒是乖巧了,由著他把唇上的血擦掉。
方潮舟擦完血,頓了頓,才說:“小師弟,你先回天水宗,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會回去的。”
“我留下來陪師兄一起處理。”薛丹融拿過方潮舟的手帕,用力地擦了擦方潮舟脖子上被宋漣衣咬過的地方,“什麼時候師兄處理完了,我再跟師兄一起回宗門。”
方潮舟見他這樣,也不敢再說什麼,隻能點頭。
他把薛丹融帶回了馬車上。馬車裡,宋漣衣此時已經清醒了,他坐著位置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上來的薛丹融。
而薛丹融注意到了,眼神明顯一冷。方潮舟上馬車的時候,一直小心地觀察薛丹融的神情舉止,見人眼神變冷,立刻主動拉住了對方的手。
“小師弟,你跟我坐。”
薛丹融低頭看向方潮舟拉著他的手,長睫抖了抖,隨後什麼都沒說,聽話地乖乖跟著方潮舟坐在一起。
方潮舟把人安撫好,才解開外麵馬夫的定身術,然後轉頭看向還一臉後怕的扈香,試圖讓氣氛沒有那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