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門口的鐘離越水看著摔坐在一塊的兩人, 神色更為晦暗, 他緩步走進了淨室, 一直走到兩人跟前, 才停下腳步。
荼白從鐘離越水出現, 就恢複成了貓咪的模樣, 凶相儘收, 此時乖巧地縮成了一團。
而摔坐在一塊的兩人, 坐著的那個,明顯眼裡儘是慌張, 想站起來,可又站不起,一身衣袍鬆鬆垮垮披在身上, 連小腿都沒能遮住, 濕透的長發也被外袍蓋住, 黏在脖頸、後背上。
躺著的那人倒是好上一些, 衣服整齊的, 可渾身也是濕透的,玉蘭白般的臉上此時莫名飛起了紅雲, 紅唇更是抿得緊緊的。
方潮舟瞥見陰影籠下來, 隻覺得這次肯定大禍臨頭了。往日他偷懶睡覺,就要挨罰, 這次他可是算當著鐘離越水的麵,摔坐在薛丹融的身上,以鐘離越水對薛丹融的喜愛, 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他顫巍巍地抬頭看了鐘離越水一眼,一看,就嚇得往後躲了躲,連聲音都結巴了,“師……祖,我……我不是……”不是故意要摔在小師弟身上的。
可話沒說完,一件外袍先披在了他的身上,把他的話給打斷了。
鐘離越水什麼都沒說,彎腰,一手摟住方潮舟的腰,另外一隻手穿過腿彎,把人抱了起來。
方潮舟愣了一下,當即就想下來,不過他才動了一下,鐘離越水的眼神就瞥了過來,他瞬間什麼都不敢做,由著對方把他抱了出去。
隻是出去之前,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薛丹融。
鐘離越水不應該把他推開,把小師弟抱走嗎?
奇怪。
躺在淨室的薛丹融好一會才站了起來,他起身走到美人榻旁,拾起那根被丟在上麵的發帶,才看向還縮在原地的荼白。
荼白察覺到看過來的眼神,對著薛丹融又是齜牙咧嘴,又是發出哈氣聲,可它沒有動,像是被人定在了原處。
在這裡能罰人的,有且隻有鐘離越水。
薛丹融把眼神從荼白身上收了回來,走出了淨室,才走到主屋跟前,就聽到裡麵傳出來的聲音。
“痛!痛!痛……師祖,輕點!啊——”
方潮舟眼淚都要飆出來了,他看著被男人握在手裡的腳踝,忍不住想抽回來,可他動一下,對方就握得更緊。
真的是太疼了!
鐘離越水自然聽到了方潮舟的喊痛聲,但他眼皮子都沒撩一下,繼續手裡凝起冰氣,為方潮舟冰敷。被他握住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是方才方潮舟摔的時候不小心扭到的。
方潮舟原先就怕疼,現在變成魔偶更怕疼,被冰敷這麼片刻,他一直忍不住想把腳縮回來,若給他冰敷的人不是鐘離越水,恐怕他現在逼急了,都要踹人了。
“師祖,彆敷了……嘶,真的好痛!”方潮舟一邊倒吸氣,一邊求鐘離越水,可對方完全當聽不見,他的掙紮就跟撼樹蚍蜉,壓根沒得用。
反而掙紮了半天,腳疼還是疼,本蓋住小腿的衣袍還被掙開了。
方潮舟一心隻在他腳踝的疼痛上,沒注意被掙開的衣袍,他此時就差哭天喊地求鐘離越水放他一條生路。
鐘離越水沉著臉,聲音極冷,“不疼怎麼會長記性?那池水裡全是籮紅花,你難道聞不出來?”
方潮舟愣了一下,就實話實話了,“聞不出來。”
誰能聞水就能聞出裡麵花的味道?這一般都是主角或者是比較厲害的配角才做得到的吧,他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穿書人士,能分得出常見的幾種花香,他就覺得自己挺可以了。
隻是方潮舟的實話實說,下一瞬就讓他差點從榻上跳了起來。
腳踝處傳來的鑽心疼,讓他聲音都發不出,掙了幾下腿,像鯉魚打挺一樣,不過打挺失敗,沒一會就滿額冷汗倒在了旁邊的錦被上。
“籮紅花雖對修士有益,可會迷凡人心智,凡人若是聞到此花的味道,便極難脫離,若不是你小師弟在此處,恐怕你會溺亡在那池水裡。”鐘離越水話裡話外皆是訓斥。
方潮舟聽到了鐘離越水的訓斥,頓了頓,才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虛弱地說:“我不知那是籮紅花,荼白原先跟我說師祖常泡,我……就好奇,也沒問荼白我現在能不能泡,自作主張泡了,哪知道那水那麼厲害。”說到此處,他抬頭看向鐘離越水,神情懨懨的,“師祖,你要罰我,弟子也認,但能不能等我腳好了?”
鐘離越水把手裡的冰氣收起,“你這腳傷起碼要養個半個月,這半個月沒我同意,不許再出庭院半步,荼白也不能見,它也要領罰。”
“師祖,你為什麼……”方潮舟這話問到一半,他就頓住了。
荼白是該罰,好幾次都對小師弟齜牙咧嘴的,這次還對小師弟出了殺招。
荼白是鐘離越水養的神獸,而鐘離越水喜歡薛丹融,荼白跟薛丹融不對付,不就是明晃晃地欺負鐘離越水的心上人嗎?
是該罰!
“對,是該罰了。”
要不然以後荼白做得更過分,傷了薛丹融,鐘離越水肯定會很生氣,到時候荼白的下場肯定不好,還不如現在罰了,讓荼白長了記性,以後不要再跟薛丹融鬥氣。
鐘離越水聞言,抬眸看了下靠在錦被上的方潮舟,他神色有些不明,“你不替荼白求情?”
“荼白今日都差點傷了小師弟,是該罰了,隻是師祖彆罰得太重,要不然荼白到時候生了逆反之心,會覺得師祖偏心的。”方潮舟說著話,嫌長發黏在後背上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把頭發抓了出來。
剛把頭發弄出來,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