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人想到地下妖境竟會塌了,裡麵成千上萬的妖獸沒了結界封印,瘋狂外逃,而活著逃出來的修士幾乎人人灰頭土臉。
宋漣衣給自己施了一道淨身術,就看向四周,逃出來的修士幾乎都聚在這一塊。他的眼神在人群裡掠過,最後看到一群穿著天水宗弟子服的修士時,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不過很快,他的眼神變得詫異。
“少主,我們速離開這裡,天下恐亂。”
宋漣衣像是沒聽到旁邊侍女的聲音,他快步走到那群天水宗的修士麵前,目光從那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到一處。
他看到趴在天水宗一指峰大師兄背上的薛丹融,薛丹融明顯人事不省,垂下來的手儘是血汙。
大師兄看到突然攔住他去路的少女,愣了一下,才低聲說:“勞煩姑娘讓讓,我小師弟受傷,需儘快回宗門。”
“方潮舟呢?他在哪?”宋漣衣冷不丁問。
大師兄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唇角繃緊,一言不發。從旁湊過來想查看小師弟的杜雲息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他看向周圍,“對啊,二師兄呢?”
站在大師兄身旁的六師弟低下了頭,聲音隱隱有了哭腔,“我們遇到一個奇怪的東西,二師兄他……他被那怪東西拖到地下了,我們沒……沒時間……救二師兄。”
“什麼?!”杜雲息愣住了。
大師兄深吸一口氣,“此事是我的錯,等返回宗門,我會向師父請罪。”
宋漣衣聽到六師弟的話,臉色微變,他轉眸看向已經塌了的地下妖境入口,不由往那邊走了一步,可這時他的侍女拉住了他。
“少主,現在進去隻有死,少主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庵主。”
宋漣衣沒說話,最後幾個侍女對視一眼,硬生生把人拖走了。
杜雲息還沒反應過來,抓著六師弟的手臂問:“什麼叫做沒時間救二師兄?他還在裡麵?”
六師弟把臉扭開,“五師兄,你就彆問了吧。”
“肅靜,清點人數,準備返程。”大師兄這句話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
*
天水宗華黎山上,某個正在入定的白衣男人悄然睜開了眼,他抬眸看著從窗外照過來的日光,半響,起身,走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白貓看到男人出去,圓溜溜的鴛鴦眼裡閃過驚訝,它對著男人喵了兩聲。
男人沒看它,隻是望著外麵,過了一會,便有幾人乘坐金翅鳥而來,正是天水宗五個峰的長老。
為首的則是一指峰的長老,也就是方潮舟的師父成鴻義。
成鴻義見到站在屋簷下的男人,腳步更快,拱手行禮,“原不想驚擾師尊清修,但此事重大,不得不稟告師尊。”
鐘離越水輕輕瞥了下成鴻義,“何事?”
“是地下妖境的事情,地下妖境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塌了,裡麵的妖獸逃了出去,一大半逃去了凡間,其中不乏眾多凶獸,據門下弟子傳來消息,凡間出現了檮杌的蹤跡。”成鴻義頓了下,“兩百年前,檮杌為禍人間,是師尊出麵,親自將檮杌關進地下妖境,如今它逃出來,恐怕隻有師尊才能降服它。”
檮杌是極其凶惡的妖獸,能日行千裡,愛食人,兩百年前,它曾出現在凡間,見人就吞,最後是鐘離越水出手,封印檮杌,壓製其修為靈力,把它丟進了地下妖境,讓它作為曆練修士的道具。
隻要它在地下妖境,修為就一直被壓製,但地下妖境已毀,恐其修為會比兩百年前更厲害。
鐘離越水聽完成鴻義的話,微微皺了下眉。地下妖境成千上萬,隨便一隻逃到凡間,都能鑄成禍事,更彆提檮杌這種凶獸。
“那我去凡間走一趟。”他說。
成鴻義說:“我也會派門下所有金丹以上的修士前去降妖,隻是其中一大半這次都去了地下妖境,回到宗門恐還要些時日。”
“受傷的可以回來,沒受傷不用回來,直接去凡間。”鐘離越水冷聲吩咐,而後半句,語氣明顯要緩和一些,“你待會傳音給方潮舟,讓他與我並行,他曆練太少,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可這句話落,站在他麵前的成鴻義直接跪在了地上,另外四個長老看到自家大師兄都跪了,也連忙跪了下去。
鐘離越水看著突然跪下去的成鴻義,眼神微變,還未說話,就聽到成鴻義說:“師尊,潮舟……潮舟那個孩子沒能出來。”
“沒能出來?什麼意思?”鐘離越水緊盯著麵前的弟子。
旁邊的荼白立刻變成了白虎,對著成鴻義咆哮出聲,齜牙咧嘴。
成鴻義閉了下眼,“地下妖境塌的時候,潮舟被裡麵的妖獸卷住了腿,拖到地下,所以沒能從地下妖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