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也是如此。
他驚醒的時候,還能聽到上方輕微的吞口水聲。
這些時日,他這位哥哥每天夜裡都會從隔壁床爬過來,的確是爬過來,白蘞變出的人腿不能動,所以行走的話還是要靠藤蔓。
第一次被這位哥哥半夜弄醒,他沒反應過來,睜開了眼,看到了幾乎盤踞他床上的白蘞。白蘞身上的一半藤蔓在地上,一半藤蔓在床上,而在床上的一小半的藤蔓又在他的身上。
黑夜裡,白蘞的身體像是發著光,連雙眼都亮得嚇人。
他冷不丁看到白蘞,還以為自己看到了鬼,差點尖叫出聲,後麵看清了之後,才微喘著氣說:“哥,你半夜不睡覺,爬到我這邊做什麼?”
白蘞聽到他的問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轉頭默默地爬回去了。
白芨本以為這隻是一場意外,便沒有放在心上,但隨著“意外”的次數越來越多,白芨怎麼都不能再說服自己了。
他自從知道自己是個蘑菇精,特意去看了關於妖修的書。他們這種植物成精的跟妖獸有些不同。
簡單來說,妖獸可以吃植物精,修士也可以吃植物精,連植物也可以吃植物進補,就比如他那位哥哥白蘞,專吃同類進補。
總而言之,生存環境非常危險,誰都可以把他們吃了。
現在看來,他這位慕強的哥哥是不會放過他這個可憐的蘑菇精了,白蘞吃了那麼多名貴藥材,現在還要拿他進補。
他現在的生存環境是最危險的了。
白芨心裡盤算著,是時候兄弟分家了,再跟這位哥哥呆在一起,他遲早會進入對方的肚子。
不過他覺得他是個有良心的弟弟,他最近一直在搜集大量的藥材,準備給白蘞囤一部分貨,囤好了,他就跑。
隻是他還沒有想到該去哪裡。
他現在呆的地方是凡人居住的地界,是白蘞要求住在這裡。他看了書,其實凡間不適合他們修煉,他隱隱感覺白蘞是在躲人,但具體躲什麼人,他也不知道。
既然白蘞要待在凡間,那他要躲著白蘞,自然是要離開凡間,去修真界,可修真界實在太危險了,到處都是修士,萬一那些修士看出他本體,吃了他,那他就完了。
思來想去的白芨正有些心煩,感覺到有藤蔓鑽進褲腿裡,忍不住坐起來,把那根藤蔓扯了出來。他偏頭對上白蘞那張此時跟鬼差不多嚇人的臉,先是呼吸一窒,才努力鎮定地說。
“哥,太晚了,你回去睡吧,實在睡不著,去池子泡泡,我明日一早要去城東的藥店給你買藥,去晚了沒了。”
白蘞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片刻,盯得他越來越發毛,才轉身慢慢離去。白蘞一動,爬進白芨袖子裡的藤蔓“嗖”的一下退了出來。
重新躺下的白芨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心想這是實在等不了,明日就走,反正藥材都備得差不多了。
*
翌日一大早,白芨把白蘞送入池水裡,就如往日一樣出了門,隻是今日出門之前,特意說他要去城郊的山上看有沒有人參可以挖。
泡在池水裡的白蘞沒什麼反應,隻是把身體沉了下去。
白芨又轉身回了廂房,留下了紙條放在桌上,上麵寫著他偷偷囤的藥材全部放在柴房。
他這位哥哥一泡水就會泡很久,估計發現這個紙條的時候,他估計早就離開這個城鎮了。
留下紙條,白芨就出門了,他買了一份輿圖,先出發去了最近的修真城鎮,這花了他兩日的功夫。到了修真城鎮,一切就方便許多了,但危險也更多。白芨買了一個鬥笠戴在頭上,去租飛船。
不過當船工問他去哪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才說:“請問哪個城鎮最安全?最適合我這種散修呆的?”
船工聽到這個問題,幾乎沒思考,“自然是天水宗那一塊了,天水宗作為天下第一宗,山門下的城鎮裡沒人敢鬨事,再者今年天水宗正好招外門弟子。”他回頭努嘴,“看,這一船幾乎都是去天水宗的,若是能拜入天水宗門下,這輩子可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