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壓抑著情緒一開口,元始就有一種想逃走的衝動,偏偏他自認為沒有問題,便定住身體,穩穩地站在自己長兄麵前接受審視。
“你一貫厭惡妖族,是何原因令你不厭惡東皇太一?”
“……”
這個問題紮心了。
元始張了張嘴,剛要回答是誓言,卻發現大哥可能知曉此事!
他扭頭去看一臉複雜的通天,驚怒道:“是你說的?!”
不然大哥不會查他!
通天懵逼:“我說了什麼?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和你吵架啊。”
元始的思緒混亂,不是通天,老子怎會查自己,不是他說的……大哥對他很信任,怎麼可能一懷疑就懷疑到自己身上!
“我……”元始調整心態,輕微的情緒為他增添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窘迫,臉色也不再冰冷無情,“太一道友修為在我之上,修煉的是‘位於億萬萬生靈之上’的霸道,超然於妖族之上,再者他出生於太陽星,非後天生靈,不沾妖族生吃血食帶來的渾濁之氣……”
通天乍一聽這麼多誇獎太一的話,差點笑破肚皮。
二哥為了不違背誓言也是拚了!
“二哥,還有呢!太一是從太陽星本源中誕生的先天神祇,太陽星又是盤古大神的左眼,世人誰不知道他得到了光照洪荒的大功德。”
“……然後被你吸收了一部分,讓你欠下一屁股因果。”
元始幽冷地插入一句話。
通天瞪向他,自己在幫忙,二哥居然還拆自己的台!
“大哥,你看二哥不知悔改的樣子。”通天第一次迫不及待地站到了長兄的陣營裡,幸災樂禍道,“肯定是他做過什麼又忘記了,大哥,你按照打我的方法打他一頓,他就能記起來了!”
元始牙疼:“……”
老子若有所思,壓下對元始的兄弟情,“元始,你可敢發誓?”
元始堅定道:“有何不敢!”
通天卻很不給麵子地說道:“大哥,沒有用的,你讓他發誓,他債多不愁,再說天道也會看在三清的份上不會降下太大的懲戒。”
元始陰森森地盯著通天:“你我有仇?”
通天燦爛地笑道:“沒仇,就是一個元會出不去,一個人怪難受的。看二哥每次在外逍遙,回來後卻勸誡我外麵是非太多,我就有一點心頭不暢快。”
一起關禁閉吧,混蛋二哥!
這輩子還沒看過你被大哥揍呢,想想就令人興奮。
可惜老子沒有讓三清內訌的想法,冷靜地看待二人。常年待在昆侖宮,對自身神識把握得極為細微的他,不認為自己會發生與另一個人神識相見,卻又一無所知的情況,所以必然與兩個弟弟有關。
就如通天說的那樣,他每次不是在禁足路上,就是禁足之中,也就是最近才認識了東皇太一。洪荒眾生皆知,東皇太一傳出懷孕的消息,是在妖族占據太古天庭不久後,當時通天還未認識對方。
看見老子冷徹的目光,通天稍稍心虛,又立刻理直氣壯起來。
沒錯。
自己認識太一是在對方懷孕之前!
就算在此之前,他見過對方一麵,那也是隔著距離看了一眼,這就和洪荒誰沒有抬頭看過太陽星一樣,完全不能當作證據啊!
“大哥,氣運不能說明什麼。”元始仍然在力爭清白。
“但能說明你有問題。”通天插刀。
“嗯。”老子認可通天的話,“我和三弟的可能性都很小,二弟……如果東皇太一都說你像那個人,我認為你最好回憶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萬年內……不,一個元會內是否遺失過自己的神識?”
元始木然:“連大哥都不信我……”
通天忍不住冒出一點點同情之心。
“二哥,我真的沒有騙你,太一認識的那個人名叫‘李微’,他問過你對‘微’的看法,而你好像回答得很符合太一的心意。”
“微者隱也,這有什麼好說的!”
元始想吐血,就因為這種破理由說他可能是那個人?
“大哥,你怎麼解讀這個字?”通天乾脆問老子,老子沉吟道:“微,清而淡,動而不亂,守本性,不惑亂,知天地之宏偉而知自身之微小。”
外表是個中年人,冷峻死板的元始石化。
啥?
大哥,你在說啥,為什麼一個字還能掰出這麼多種意思來?!
這不是在論道啊——!
有些事情,不深究還好,一深究就無法控製自己的聯想。老子分析完自己對“微”的理解後,凝視著元始的眼神從“二弟,我等你解釋”變成了“元始,你最好坦白從寬,不要讓三清丟臉”。
通天拍了拍自家二哥的肩膀,硬是拍得對方身體晃了晃:“你看,大哥和你想的就不一樣。”
“大哥,你再試試彆的方法吧!”元始難得懇求地看向老子,希望老子回心轉意。老子用一種帶著不可名狀的冷意的神情說道:“李,草木生機之物為形,中正平和;微,玉色微而清,你曾在與我論道時說過,玉清為無形輕微之象,元始為萬物初始之一。”
我說過嗎?我好像說過……等等,我能當作沒說過嗎?!
元始的元神推演不出來,渾渾噩噩,不禁在兄弟的懷疑下產生動搖。
他丟失過自己的神識?
他與東皇太一有過一段特殊的感情?
他改過名字,不叫玉清,不叫元始,不叫浮黎,叫“李微”?這麼一想,似乎沒有什麼問題……這問題可大著呢!
“大哥,通天也見過太一,在太一懷孕之前!”
“等下!”
通天一個激靈,抓住重點打斷他,“你說‘也’?這就意味著你之前見過他,二哥,為何我沒有聽你提起過?”
元始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底氣,迷茫地喃道:“太陽星在天上,我神遊天外的時候……神識總會掃過太陽星啊。”
通天恍然:“原來如此。”
老子也恨其不爭地說道:“元始,可能是你沒有控製住神識,遭到太陽星的阻隔,留下了一縷在太陽星上麵,化為了一個獨立的分/身。”
元始倍受打擊。
不可能啊,自己從未對其他先天神祇有過什麼念頭。
“我試過用其他方法推演血脈。”老子到底是長兄,對二弟的鞭策更多是在言語而非武力上,心中一軟,“彆說是你們了,就連我也查不出來,天道在這件事情上沒有透露任何消息,應該是不希望我們知道。”
元始和通天認真地聽著老子講述推演天機的過程,忽然明白了妖族大動乾戈擺陣推演的原因——任誰查不出來都要氣死!
“後來,我又想到了一個辦法。”
老子娓娓道來。
“上太古天庭,見東皇太一,將玉清之力注入東皇太一體內。這有一定的危險,三清的力量極為排外,唯有與三清同源的後代才可以安然無恙,甚至可以給以三足金烏為根腳的孩子補充一部分力量。”
“亦或者,不在乎太古天庭的邀請,等到小金烏出生後,一切水落石出,再厚著臉皮去見東皇太一,讓洪荒看三清的笑話。”
他淡然地看著臉色變來變去的元始,絲毫不提自己和通天。
丟不起這個人。
“元始,你能接受哪一個?”
“……第一個。”
元始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腦海裡晃過上次臨彆時東皇太一的笑容。對方並不在乎他的煩躁和離去,站在東皇宮的門口目送他。
宛如日輪的雙眼照亮前路。
就像是——冥冥之中在說,下一次還會見麵。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