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通天發現太一很不對勁。
從天道出現, 到太一陷入沉默, 一直到寢宮裡也沒有再說話。
東君給了父親一個“鼓勵”的眼神，不敢驚擾太一，從門口探了探頭就溜走了。由此可見, 太一給孩子留下了怎樣幸福並沉重的父愛。
寢宮一片靜悄悄的, 那盞先天翠光兩儀燈已經從太一的床頭, 移到了不重要的牆角處, 要不是它自帶吸引靈氣和發光的力量，放在東皇宮裡上得了檔次，它早就被通天一臉嫌棄的丟到外麵去了。
淺綠的光芒宛如樹影，又好似生命的燭火在輕輕跳動。
太一坐在床邊, 凝視著自己的雙手，接觸過鴻蒙紫氣的掌心殘留著那一絲心悸的感覺，之後了無痕跡，不得不讓人想到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等詞。
這便是聖人的證道之基。
如同做夢一樣, 不真實, 不安全, 好像下一秒就會失去一樣。
修為臻至東皇太一的地步，可以影響到他心智的物品太少了，縱然再給他一件先天至寶，他也不會有多欣喜若狂, 反倒是會冷靜的評價自己與這件寶物的適配性，要是不適合就給其他人使用, 東皇鐘永遠是他最重要的寶物。
“你又在發呆了，元神還在身體裡嗎？”
通天膽大包天的把手放到了太一的額頭，乾擾對方的心思。
“在。”
太一沒有動作，完全處於內心世界的他，金瞳一片乾淨純然，宛如照耀四方、冉冉升起的大日，也隻有這樣的東皇才配得上天之尊神的形容。
在他的體內，元神所化的三足金烏棲息在火焰中，盯著鴻蒙紫氣發呆。
鴻蒙紫氣圍繞在它的身邊，散發著至高至大至廣的氣息。
——此乃洪荒之本源。
“通天，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太一的瞳孔不變，學著人類那樣眨了眨睫毛，竟然在通天驚愕的表情下流露出一絲脆弱的情緒，“或許是我做錯了，過多的渴求是貪婪，過多的貪婪隻會帶來毀滅……”
“可是……”
那是鴻蒙紫氣，是超脫塵世的鑰匙。
他，無法拒絕！
太一的雙手漸漸握緊，像是努力握住所有喜歡的事物，不忍割舍，不論是修道還是保護身邊的人，他都需要至強者的力量。
“我是東皇太一。”
“要是連握住它的勇氣都沒有，我何言自己要逆天改命……”
通天安靜的聽他說完，猜到太一從天道那裡得到了什麼珍貴的物品，而那個物品直接動搖了太一的道心，讓對方陷入心靈的掙紮。這種關鍵的時候，不能單純靠太一鑽出牛角尖，進一步也好，退一步也好，對方的道心肯定會受損。
他掰開太一的手指，十指相扣，非要太一抓住的是他的手。
“先看著我。”
通天強硬的口吻喚醒了太一的意誌。
太一抬眸就看見了那雙清冽的黑眸，上清的目光亙古未變，一眼就能看清楚過去，眺望到未來，無數年間的風采都蘊含在其中。
通天在太一的眼底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光芒，某種意義上，他與太一是相似的，是洪荒罕見重情重義之人。即使修道到再高的境界，他們依舊有著自己的堅持和底線，把自己的心情放在了無數寶貴的東西之上。
愛憎分明，這一句話的背後是多少腥風血雨，多少意氣風發。從未受到過挫折的東皇太一本該如此刻的上清通天一樣，乾脆果決，但是他又是不同的，因為他的真靈上布滿過傷痕，每一道傷痕都是歲月賦予東皇太一的悲哀。
通天不曾了解這些過去，他的目光永遠放在現在與未來，替太一掃去心靈的塵埃，帶給這個向來就自信的人一份自己的支持。
“我姑且問你，你喜歡那個東西嗎？”
“喜歡……”
怎能不喜歡呢。
拋開兄弟感情不提，重生以來最大的目標就是鴻蒙紫氣啊！
太一陽剛俊美的麵容上，金瞳表麵的迷茫一掃而空，銳利的光芒破蛹而出，三足金烏高傲的姿態在他的眼底飛舞，妖族的皇者迸發出此生最大的野心。
“我想要它完完全全屬於我，為我鑄造混元的根基！”
順從心聲，他給予了天道肯定的答複。
這一局。
他應下了！
“你想通的速度好快啊。”通天為他的爽快大笑，完全不清楚對方應下了什麼。然後，他的臉色變了，驚疑不定地瞪圓了眼睛，“什麼混元根基，你莫非得到了傳說中的鴻蒙紫氣……不對，那道紫色的氣體該不會就是？！”
盤古大神和他講述過準聖證道的條件，鴻蒙紫氣是大道孕育的法則，每一道鴻蒙紫氣象征著一位混元大羅金仙的位置，隻要參透它，領悟自身的法則並且與它契合就可以一舉打破束縛成為聖人！
到底誰才是盤古的元神之一，為什麼太一得到的好處總是比他多啊摔！
“是天道與我打的一個賭。”太一沉吟，把內中詳情告知了通天，“洪荒第一個證道的人將會有機會掌握天道……”
通天盤膝坐在太一的床上，摸著下巴道：“那我也有機會嘍？”
他心底私敲天道。
【你是不是昧了我上清的鴻蒙紫氣？】
天道：……
“彆打斷我的話。”太一被他的話打散了凝重的心情，低笑幾聲，“道祖之位人人可爭，但是爭奪的最低要求是準聖境界，我原以為那位前輩不會讓出這到手的位置，沒想到我低估了他的氣量，他真的要和我來一次公平的競爭。”
真的是非常之公平。
他準聖中期，對方準聖巔峰，重回圓滿境界就差一道惡屍。
“前輩？”通天不屑，“你說的是混沌魔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