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和從未想過結婚生子, 他的童年並不糟糕,但確確實實缺少了很多很多父母的陪伴,是有遺憾的。
而他自己, 也繼承了父母的某些特點, 他喜歡自由,喜歡簡單的生活,喜歡隨時能乾自己想乾的事, 也許哪天他會突然想去旅遊, 說走就走,就跟他爸突然來了興致就買了棟古宅,一住就是幾個月一樣。
這樣的自己, 顧景和一直覺得不適合結婚,更彆說生子了。
年紀小一點的時候, 他還很迷茫,好像在世人眼裡, 人生來就該結婚生子的,沒完成這一項就是罪過。直到沈承頤畢業那年,直接跟家裡宣布自己是堅定的單身主義,顧景和才覺得醍醐灌頂。
原來是有這樣一群人的, 原來是有這樣的生活方式的。
於是, 顧景和學著沈承頤, 決定就這麼一個人過吧!
隨後, 展立行和蔣帥也表示, 那就都單身吧, 老了以後四個糟老頭湊合過。
顧景和覺得自己是受了沈承頤啟發,而那發小倆就是完全的跟風了,並不放在心上,但這些年,“四個糟老頭湊合過”的話確實經常被提起過。
“行啊,你到時候要是沒結婚,就跟我們一起過吧。”顧景和笑著把手機給周琮,轉身一邊關門一邊說。
展立行一愣,覺得顧景和這話有點奇怪,“我不會結婚的,我也單身。”
關好門,顧景和吸著豆漿,扭頭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你沒戀愛?”
展立行:……
“沒啊,你聽誰說的?”
“唔,帥帥有天晚上火氣衝衝地把群名改了,我以為你戀愛了,不然他針對誰?總不能是承頤吧,他可是非常堅定的單身主義。”
展立行:……
想打爆蔣帥的狗頭。
“說什麼呢?”
拿了手機偷偷揣口袋裡的蔣帥快速跑來,看到周琮手裡拿著手機,眉頭一皺,道:“周總不要老給小景手機玩,被拍到對小景太不好了!”
顧景和:……
周琮瞥了眼蔣帥鼓鼓的口袋,沒理這個雙標。
“所以不是因為立行戀愛了,群名為什麼會改成那樣?”顧景和問蔣帥。
蔣帥一懵,總不能說是針對顧景和的吧?說針對沈承頤就更扯了。
於是,看了看展立行,蔣帥哈哈哈笑,“就是因為展不行啊!他有暗戀的人了!反正他比我先脫單就是狗!”
展立行:……
在小景麵前說他有暗戀的人,他還不能今天就戳破,這完完全全就是蔣帥的陰謀!
展立行臉色一黑,伸手掐住蔣帥的後頸,“你不是也有暗戀的人了?你再也不是單純的單身主義了!”
又被掐住後頸!蔣帥臉也一黑,要炸。
“是啊!我有啊!我現在就告訴小景我——”
話音未落,展立行猛地鬆開他的後頸,改為手臂鎖喉,另一隻手迅速捂住他的嘴,一邊拖著他離開,一邊小聲咬牙切齒告訴他小景還是單身主義不要亂來!
“加油……”顧景和本想鼓勵一下這兩個都在暗戀中的人,就見他們莫名其妙一起一邊打架一邊離開了……
吸完最後一口豆漿,顧景和扭頭見老大一直望著那發小倆離開的方向,無奈地笑了一下。
“老大彆見怪,他們從小就這樣,一言不合就開打,看習慣了也挺樂嗬的。”
周琮並不介意他們打不打架,隻是忽然有些明白這兩人對他的敵意是從哪裡來的了。就說這群發小的感情,怎麼就好到如此如膠似漆呢?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嗯,單身挺好的,我也一直一個人,以後也許還能搭個夥。”周琮一本正經地道。
顧景和聽了哈哈笑,“以前朋友們商量說在城西那片買個院子,四個人湊合著老死算了,現在看來隻剩我和承頤了,老大寂寞的話是可以來和我們搭夥啊。”
周琮認真點頭,“城西有個三號水榭,除了彆墅還有家庭院賣,很合適,我到時候看看。”
顧景和:……
還……還沒老呢……這麼急的嗎???
得知顧景和還是單身主義,展立行沒有在片場多待,環星被周老大買下了,他們得做彆的打算,並不悠閒了。
蔣帥和展立行一頓互毆後,也暫時放下了盲目表白的打算,又與展立行結起了盟,誓死捍衛單身組織,防止周老大趁虛而入。
顧景和不知道他們那麼多小心思,一心撲在拍戲上,吊威亞疼得他懷疑人生,根本分不了心去想彆的事。
中場休息的時候,顧景和坐在小馬紮上,伸直了雙腿,揉。
其實此刻他更想大大敞開四肢,威亞吊得他覺得四肢不是自己的了,胯也不是自己的了,奈何大庭廣眾太不雅觀,隻能小幅度揉一揉。
“沒事吧小景?有沒有勒傷?要不去衛生間脫了看看?我們那邊許皓都勒出淤青了,去衛生間上藥去了。”
蔣帥反串的是一個柔弱女子,沒有打鬥戲,不需要吊威亞,沒有體會過,就是看顧景和臉色不太好,估計疼得不輕。
“沒事,還有一場,過了就行,一鼓作氣吧。”顧景和說著,還嘶了一聲。
蔣帥聽得心都揪起來,又勸不動,無奈撇嘴,拉著小馬紮靠近,替他揉揉肩,小聲問:“聽說,扯蛋,真的嗎?”
“什麼扯淡?”
“男人吊威亞會扯蛋,你這麼疼,可彆扯著了吧?”
顧景和:……
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鄧雙揉著腰蹭了過來,小聲道:“景哥,呂一哲在外麵,想見你。”
蔣帥的臉頓時一黑,“他怎麼這麼陰魂不散的?!讓他滾!”
鄧雙尷尬地摸摸雙馬尾,“我也是讓他走來著,其實他一早就等著了,我看他挺堅持的,才來告訴景哥。”
“我不會見他的,從他決定踩著我往上爬的那刻起,他這個人對我來說已經不存在了。不管他是想解釋,還是求情,與我無關。”
顧景和沒有蔣帥那麼氣憤,淡淡地說著,繼續揉腿。
他大概可以猜到,之前呂一哲還可以說是撈到了一份合同,但現在,他老大買了環星,呂一哲怕是沒戲了,所以才會來找他。
鄧雙聽得很懵逼,他一直以為顧景和是個非常心軟和氣的人。呂一哲這一番作,作得什麼都沒有了,景哥或許會客氣一下,可憐一下,去聽一聽他的解釋吧?沒想到直接就把人從世界裡屏蔽了?!
懵逼完,鄧雙又覺得也挺對的。呂一哲是沒害到她,她才給予一些自以為是的對弱者的同情,要是害了她,她或許都做不到景哥這麼冷靜,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好的,我讓他走吧。”鄧雙點點頭,揉著腰走了。
沒一會兒,鄧雙又回來了,“他走了,讓我給你帶一句‘對不起’和‘謝謝’,唉,希望他吸取教訓重新做人吧,何必呢,原本都給他爭取了機會了,真是的。”
顧景和淡淡地點頭,也沒說接受,起身繼續去拍戲。
最後一場吊威亞的打戲,要在空中兩次翻轉,一次360°橫翻出劍,一次飛在空中不知道多少度的旋轉,展現男主的英姿,顧景和估摸著要嘩嘩嘩好幾圈,那個酸爽。
重新穿上威亞服,顧景和深呼吸一口氣,對威亞老師比了個OK的手勢,很快就被慢慢升了上去。
顧景和不恐高,但是現在往地上望一眼,卻覺得頭昏眼花的,剛剛舒緩了一些的四肢,特彆是胯部,痛感越發清晰。
整個人就被幾根鋼絲吊著,渾身的重量都由那幾根鋼絲承擔著,十分折磨人。
“OK嗎?”威亞老師問。
顧景和心想,這戲份躲不過去的,早點拍完早解脫,又比了個OK的手勢。
他被慢慢地橫在了空中,舉劍,朝劇中炮灰的方向,在威亞的控製下,迅速橫轉著刺過去。
一條飛完,下麵導演搖搖頭,“威亞師!太斜了!吊平一些!”
顧景和心裡有些絕望,忍著痛,點點頭,比個OK手勢,再來一遍。
好在,為了早點把這條過了,他所有的姿勢都忍痛儘力做到最標準吧,第二遍,過了。
還剩最後一條,空中原地嘩嘩嘩旋轉……
剛才那兩遍橫轉,用了他太多力氣,胯又被勒得很疼,腰也酸,顧景和站在空中,覺得有些使不上力,兩眼發蒙。
“我怎麼感覺景哥臉色不太對?”鄧雙眼尖,仔細看看,覺得不太妙。
蔣帥正覺得小景兩遍就過,少遭了很多罪,一鼓作氣馬上就好了,聽鄧雙這麼說,頓時緊張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抬頭仔細看。
“不行,導演,放下來休息會兒吧?他狀態不對。”蔣帥立馬跟導演說。
導演也抬頭看,抬手給了個手勢,拉威亞的人緩緩將顧景和放了下來。
在空中太久,回到地麵是沒有腳踩實的真實感的,再加上顧景和胯勒得疼,剛才橫轉又配合努力繃緊雙腿不能彎曲,現在完全腿軟了,感覺不到回到了地麵,當下就要栽倒。
蔣帥和鄧雙忙扶住了他,顧景和暈乎乎的腦袋,才漸漸清明起來。
“沒事,怎麼下來了,還有一下就好了。”顧景和呼出一口氣,自己揉揉腿,終於覺得腳下踩得的地麵而不是棉花了。
“什麼還有一下!你看看你的臉色!給你撲腮紅都遮不住的蒼白!你那裡肯定破了!不能再吊了!”蔣帥嚴肅臉。
顧景和瞥他一眼,有些無語,胯就說胯,說什麼“那裡”,反而讓人多想。特彆是蔣帥跟他說扯蛋後,他不得不懷疑蔣帥現在指的還是蛋……
“是疼啊!巨疼!一開始還覺得好玩,現在真的很疼!”鄧雙舉雙馬尾讚同,又看了眼邊上的導演,可憐巴巴請求:“導演,反正吊威亞的戲就一點點了,能不能挪到後麵拍,等我長了新皮再拍吧?”
導演皺眉思索,也苦惱:“這進度也耽誤不起啊。”
一邊搖頭,一邊心裡感歎,這群新演員啊,到底是太嫩,第一次拍威亞戲,一點都禁不起折騰,那些個老演員,都能邊飛邊吃瓜子聊天了。
顧景和看出導演想一鼓作氣,不願讓步,扭頭看了眼高空,深呼吸一口氣,“沒事,來吧!最後一把,一條過!”
“你怎麼一條過?這麼疼保持動作都難,你知道你這一條要轉多少圈?要轉到你衣擺翩翩飛呢!操蛋玩意兒!這到底哪裡帥了?編劇食屎了吧!”
導演不讓,顧景和又想堅持,蔣帥心疼他,暴脾氣就上來了,臭著臉想罵人。
“總得拍完啊,你去給我買木糠蛋糕吧,我下來就吃,立馬精神!”顧景和拍拍蔣帥,哄著支開他,免得他在這裡到時候發脾氣把導演攝像機都踹了。
鄧雙看了連忙附和,幫著緩和氣氛,“買買買!帥哥咱們一起去唄!”
蔣帥知道顧景和什麼意思,心裡有些挫敗,他一個人根本勸不動小景,臭著臉應了一聲。
“我買的非常快,五分鐘就回來,五分鐘沒過,必須休息!”
“帥哥說得對!”鄧雙誇誇蔣帥,讓他高興高興。
蔣帥瞥她一眼,撇嘴,“我自己去,跑得快點。”
說著,咻得一下就沒人了,就跟梁棟常說的那樣,像狂犬一樣飛奔而去。
蔣帥一走,顧景和對導演和威亞師比OK,再次被吊了上去。站在地上感覺還好一點,聊個天還能分分心,在空中被吊著,又隻有一個人,簡直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胯部的痛上了。
蔣帥說得沒錯,太疼了是很難集中注意力保持動作的,何況還要刷刷刷原地轉好幾圈,顧景和很遺憾地失敗了好幾次,疼得被吊著都覺得要摔到。
“景哥!不行就休息一下吧!”鄧雙高聲喊。
不遠處聽到的梁棟也追了過來,得知情況,也一邊喊顧景和下來,一邊跟導演商量還是挪後再拍這個。
這時,遠遠看了一會兒的周琮冷著臉過來了,怒道:“放下來!”
周琮也不是和導演說,他直接對威亞師說的,但是導演就在他邊上,被他這麼一聲吼嚇了一跳,差點腦門砸在攝像機上。
周琮什麼身份背景,節目組工作人員之間也不少八卦,對於他為什麼屈尊來這種節目做保鏢,無人得知,所以更顯神秘。
導演也是被那種“周總一腳能把人踢飛”“歹徒看到他都嚇得尿褲子”“一拳能打斷人三根肋骨”諸如此類的八卦荼毒不輕,此時愣是一聲不敢吭,連連擺手暫停拍攝,讓顧景和下來。
顧景和在上麵又疼又暈,並不清楚下麵發生了什麼,腳一著地,又沒感覺,被周琮一把拎住才沒摔。
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一看,丫的,跟拎小雞似的輕鬆,更加覺得可怕。
鄧雙就不一樣了,覺得周總男人得要死,都忘記上前扶顧景和了,一個人拉著雙馬尾,捧著臉犯花癡。
“怎麼了又?”顧景和扶住老大的胳膊,站站直,疼得雙腿打顫,額上冷汗密布。
“疼就休息,彆逞強。”周琮皺眉道。
“休息休息,”顧景和點點頭,是有點撐不住了,“休息十分鐘再來吧,行嗎導演?”
導演還沒說話,周琮臉一落,“十分鐘就不疼了?!”
老大突然發火,顧景和本來就疼得有點懵,頓時更懵了,迷茫地看了老大一眼。
“啊?那……不然呢?今天得把它過了呀。”
“一定得今天拍?皓皓那邊挪後了,腿磨得太厲害,你也得趕緊上藥,今天彆拍了。”
顧景和有些不甘心,一點點威亞戲留到後麵,到時候還得再忍受一遍,何必呢?今天搞完就解放了啊。
“就……一鼓作氣唄?”
此時的老大莫名瞧著凶得很,顧景和微微縮了一下脖子,建議。
誰知,老大的臉刷的一下,又黑了一個度,眼神凶得要吃人。
“腿不要了?!”周琮低聲嗬斥。
周圍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屏住呼吸,仿佛能夠感受到為什麼傳言“歹徒看到他尿褲子”了,真的超凶超可怕……
顧景和也是心裡咯噔一下,感覺誤會沒解開之前,都沒覺得老大這麼凶過。
導演一看這氛圍,再聽說B班也把這個戲份挪後了,忙出來表態:“那就挪後吧,我看小顧也確實撐不住了,彆逞強了,休息一會兒,咱們先拍彆的。”
這下顧景和隻好死心了,點點頭,邁著仿佛殘了的腿去休息。
周琮跟在他身邊,一手抓著他的肩部,一旦顧景和腿軟要摔,就一拎,把人拎起來,然後顧景和繼續走。
如此走了幾步,本來該害怕凶巴巴的老大的,顧景和卻噗嗤笑了出來。
“老大你乾什麼,逮小雞似的。”
周琮:……
“那我背你,腿能行嗎?”周琮看了眼顧景和顫啊顫的腿,估摸著背不是個好辦法,兩腿分開會扯痛胯部傷口。
兩人這麼說起話來,顧景和又笑了,跟在後麵的鄧雙和梁棟頓時鬆了口氣,剛才真的怕周總發火暴打景哥!
氣氛輕鬆下來,鄧雙忙笑著建議,“背不行的,剛才笑微背了我一下,麻鴨胯巨疼!還是抱吧,公主抱也行,這個時候了就彆在乎形象了景哥。”
“嗯。”周琮看了鄧雙一眼,點點頭,抓著顧景和肩的手順勢橫到他背後,另一條手臂抄過膝彎,輕輕鬆鬆把人公主抱了起來。
還沒反應過來的顧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