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除……什麼?”斯內普的聲音低了下來。
“那個標記……”
黑發男巫豁然轉過身,一把捏住西瑞爾的肩膀,力氣太大而將他推在了牆上。大概情緒過於激動,西瑞爾感覺被捏的生疼。
“你知不知道你在研究什麼?”男巫低聲問。
西瑞爾望著突然靠近的院長,鎮定地回答:“我知道。”
斯內普再次使勁兒,但是聲音卻更小了,接近耳語,男巫湊近男孩的耳邊,繼續逼問,聲音像是嘶嘶地毒蛇:
“你知道這是誰的標記嗎?”
“我知道。”西瑞爾努力忽略了耳朵的不適。
“嗬!你當然知道。你看過我的記憶。”
斯內普的語氣淡淡的,但是男孩本能地感覺到對方的極度難過和慘淡的心情。
“能…...給我看看嗎?”
一雙纖長的手輕輕的蓋在了斯內普的左臂上,手下的肌肉痙攣地一抽,但是沒有躲開。
看到對方的沉默,西瑞爾鼓起勇氣輕輕地解開了院長左側的袖扣。黑曜石的袖扣被塞進了男孩褲子口袋裡,潔白的袖口被挽起,一圈一圈,一直挽到了胳膊肘的位置。
在石板的地麵,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蹲坐了下來。
他們一同盯著那個從不見光的蒼白手臂,上麵的標記很淡,就像是埋在很深的位置,顏色發灰,圖案依舊猙獰。
手指輕輕地順著紋路一寸一寸地摩挲過去,蓋在了那個吐著蛇的嘴上。西瑞爾抽了抽鼻子,啞聲問:
“疼嗎?”
斯內普微微地瑟縮了一下,小聲回答:“剛標記上去時,很疼。疼了很多天。”
西瑞爾矮下身,將冰涼的臉蛋貼在了標記上麵,一側的耳朵枕在院長的手臂上,似乎這樣就能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
“拿魔杖……劃破這裡的時候……疼嗎?”
斯內普低頭沉默地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男孩。
西瑞爾閉上了灰綠色的眼睛,就像是真的在聽什麼聲音,認真而虔誠。
斯內普最終啞著嗓子乾澀地回答:“那時我感覺不到疼。”
“哦,那一會兒......可能有點疼。但是我覺得您能忍住。答應我……讓我試試…...好嗎?”
男孩閉著眼睛轉了轉頭,將臉整個埋在了斯內普的手臂上。
斯內普感受到了對方冰涼的鼻尖,溫熱的嘴角和濕潤的眼睫毛。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沉默良久。
斯內普閉了閉眼睛,喉結順著脖子上下滑動著。
“…...你試吧。”
一句話消散在空中,手臂和心頭上千斤的重量都跟著一起消失了。
…...
當斯內普站在法陣中間,脫去了襯衫,西瑞爾眼眶紅著,將平安帶到了指定的位置。
而那株阿爾卑斯雪蓮也整株都被輕柔的放在了和平安相對的位置。
輕輕按了一下牆壁,透明玻璃穹頂緩緩打開,冬季凜冽的寒風灌了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滿月的月光。
一個完整的、重新改良過後的魔法陣徹底被啟動了。
法陣就像是上次平安進階時那樣是自己啟動起來的,地上的圖案和紋路慢慢變得立體,每一個符號都放射出金紅色的光芒,緩緩升起。
西瑞爾似乎聽見了吟唱,聲音很小,就是從法陣中傳來的。
斯內普站在正中央閉住了眼睛,雙手垂在兩邊,一動不動。
吟唱的聲音由遠至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一點福靈劑,西瑞爾強突然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可以奉獻鮮血了。
男孩從後腰皮帶上取下了一早準備好的秘銀小刀,毫不猶豫地割破了左手手腕。
有個聲音似乎在告訴他:
就現在!
割左手!
流很多很多血、將血抹在標記上!
斯內普感覺到左臂一陣濕熱,似乎被塗抹了什麼東西,緊接著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男巫瞬間有些慌亂,奈何他睜不開眼睛,身體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樣。
一雙冰涼的手捉住了自己的手臂,斯內普在一片不知名的吟唱聲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彆動。”
聲音清涼,安定人心。
斯內普漸漸冷靜了下來。
慢慢地他感覺到一種灼熱,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炙烤般地灼熱。他分不清是他的肉體感到灼熱還是靈魂感到灼熱。
越來越熱,身體裡像是有個即將噴發的火山。
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這時,左臂上傳來一陣清涼,正是剛才被塗抹液體的地方。
渾身的灼熱就像是找到了出口,爭先搶後地向左臂湧去。一陣尖銳的疼從左臂位置傳來。
斯內普咬緊牙關,沒有慘呼出聲。
那是一種比黑魔王召喚或者懲罰更為徹骨的疼痛,挫骨剜肉也不過如此了,像是把什麼東西從手臂位置連根拔除,連帶著皮肉和經脈。
斯內普想捂住手臂,奈何自己渾身一動都不能動,隻能生扛著。
西瑞爾站在法陣外,手腕被簡單處理了一下,止住了血,此刻他正在觀察法陣中一臉痛苦的男巫。
冬天,露天,上半身不著1寸1縷的院長身上出了一層冷汗,麵頰因為大力咬合而有些抽1搐。
慢慢地,塗滿鮮血的地方開始發光,西瑞爾眼睜睜地看著血液被吸收,然後左臂上的標記越來越明顯清晰。
最後那個猙獰的標記發著黑紅色的光芒,隱約有“破臂而出”的趨勢。
吟唱的聲音從悠遠變得近在耳邊,本來舒緩輕盈的調子也變得急促,這感覺就像是有人圍著你踩著節奏念誦什麼東西,心跳也跟著節拍亂了起來。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密密麻麻的鼓點。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
“嘰嘰啾啾啾啾——!!!”一直不做聲也沒有什麼反應的平安突然跳了起來,呲著毛,身體無限膨脹。
金紅色的光芒中閃現一條藍色的光影,就像是一個藍色的光環,倏而出現在了斯內普頭頂,罩住了整個法陣和法陣裡的人。
下一秒,一直沒有反應的阿爾卑斯雪蓮炸開,迸發出白色耀眼的光芒,被裹在整個藍色的光罩裡。
“啊——!”法陣裡的斯內普院長終於嘶吼出來。
一陣黑霧從藍色的光罩裡竄了出來,一陣藍光閃過,將它裹住,繼而消失不見。
吟唱戛然而止。
光線全部熄滅。
西瑞爾立刻撲進了跪坐在破損法陣中央、院長的懷裡。
斯內普渾身顫抖,一身冷汗,右手死死地捏住了左臂。
平安落在了西瑞爾腿邊,將大腦袋擱在了男孩的大腿上。
長長的尾巴尖上一排藍綠色的倒三角中,除了一個紅色的三角,還多了一個黑色的。